小说下载尽在http://www.bookben.cn - 手机访问 m.bookben.cn--- 书本网【布受天下】整理 附:【本作品来自互联网,本人不做任何负责】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! 行走的男神[综韩] 作者:公子暖年 文案 故事从战地维和时相遇到十年后重逢。 十年,物是人非。 不要说梦想,光是活着就够费尽心思,更不奢望所谓的救赎。 曾经一度的认为只要活着,不择手段的活下去就好。 而阳光和你,对我而言都是遥不可及的梦。 内容标签: 日韩剧 破镜重圆 制服情缘 搜索关键字:主角:宋安娜,柳时镇 ┃ 配角:李孝信,韩泰京,姜宣宇,江慧媛 ┃ 其它:宋仲基,太阳的后裔   ☆、第一章   第一章   铺天盖地的枪炮声,一声声洞穿耳膜,硝烟弥漫的沙地上看不清天和地,炮弹向四面八方投射出,灰色的光芒在这贫瘠的大地上绽放,殷红的血构成了暗红的视野,奔跑中的悲鸣声撞击着他,一下又一下,如同海风席卷。   柳时镇猛然惊起,茫然地望着四周,瞧着舒适的卧房,精疲力尽的躺回床上,不住的喘着气,一次次长长地深呼吸,用手背遮住了眼,他紧抿着双唇,久久不能平息。   晃眼间竟然过去三年了。他退伍三年了。   他又一次睁眼到天明,迎着清晨第一缕穿·透偌大落地窗的阳光,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柔软厚实的蔷薇手工剪花大地毯上。   彼时,首尔早上六点整。   他接到了一个电话,好友徐大英打来的,原以为又是关心慰问的话,不想沉默中却说了一句:“宋安娜还活着。”   像是地震突至,颠簸了他的周身,将他高高抛起,瞬间又拉回了地面,耳畔还残留着轰鸣声,下一秒全世界寂静无音。他才回过神来,手抖的不成样子,随后看见徐大英发来的彩信。   照片上阳光正好,小方砖石板路呈幽灰色,地面颇感整洁干净平坦,奶白色外墙的咖啡店前,她仰脖远眺远方。   地点是:佛罗伦萨老街古巷。   柳时镇轻咬拳头,拼命抑制着内心的澎湃,脑子里却只剩下一个念头:她还活着。她还活着!   当徐大英再次拨通柳时镇的电话时,已是两天后,他身处佛罗伦萨,和首尔隔着七个小时的时差。   “你去了。”徐大英很平静的称述着一句话,而不是反问。   柳时镇嗯了一声,却又说:“直到下飞机那一刻,我才发现自己不敢面对她。”二零零玖年四月一日,传来她死亡的消息,到今天,五年整。   “为了一个女人花了多少钱知道吗?”徐大英依旧那般平静的问,然后挂了他电话,翻出电话簿里尹明珠的号码,看了很久。   “那你又知道了?”柳时镇对着传来忙音嘟嘟声的电话,瘪着嘴应道,收起手机,朝酒店窗外眺望过去,华灯初上璀璨耀眼的街景,一点点将他的不安吞噬掉。   第二天中午,他来到她在的咖啡厅——午後的咖啡馆。点了杯卡布奇诺静静地坐在角落,透过墨镜打量她。   混着古街浪漫诗意气息,让她也沾染上暖暖的笑意,热心的为每一位客人服务,仿佛曾经黑暗中的岁月已是前生,她如同凤凰涅盘,生活在她向往的阳光下。   玻璃窗外,一排排的自行车,墙壁上幽默的涂鸦,街景犹如一幅幅浓墨重彩油画,让人迷失在古今交接点中。   柳时镇坐在这里看她看了一整天,直到晚霞挂在墙头,映红了老街古巷,‘翡冷翠’的城市时光,似乎仍凝固在文艺复兴的年代。那么美好真切又那么梦幻遥不可及。   “客人您好,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?”在服务生跟安娜反应了,角落里戴着墨镜的客人情况后,她走过来礼貌的询问着,用的是中文,在被遮住半张脸的情况下,她以黑发黄皮肤来判断他的情况。   近在咫尺看着她,比以前更瘦了,却开朗了,如同春暖花开的感觉。   “刚盘下隔壁店,想问问你这边,如果我要装修会不会影响到你们?”从维和部队出来的他,曾经时常需要同其他国家的士·兵交流,所以,懂得几国语言并不奇怪,能轻而易举的用中文回答她。   安娜朝外看了看,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,“应该不会的,如果需要帮忙的话,可以来这边找我。”她朝柳时镇伸出右手,是握手的姿势,一笑,嘴角两边有深深地梨涡,看起来很可爱,很温暖。   她说:“我叫安娜,你呢?”   忽然间,他忐忑不安的心平静下来,与其隔着千山万水来幻想她过的怎么样,不如跋山涉水的来找她,亲眼看看她过的好不好。   嘴角扬起一抹笑,伸手,他说:“我想开个蛋糕店,不知道该取个什么样的名字,你有建议吗?”   安娜很认真的听他说,末了又看一眼他,柳时镇先解释了,“不好意思,眼睛最近有点不舒服,所以……”   “没事,我还以为你躲避姑娘们追的帅哥呢。”安娜开着玩笑,拿出笔和小本子,同他分析着什么样的店名比较合适,直到打烊,他离去。   “不知道墨镜下是个什么样子呢,看起来很帅气的感觉,最适合去约会了。”留下负责收拾的服务生双手捧脸,朝安娜说着。   后者无奈的摇摇头,不知道长的怎么样,但是汉字写的真丑。   没过两天,隔壁果然动工了,可是那人依旧悠闲的坐在角落,点上杯咖啡,静静地翻着书,不被任何风景吸引,他就是一道风景。   专注看书的样子,手指间无意摩挲书脚的小动作,恍惚间让她想起一个人来,不敢想不敢念不敢见的人。魂不守舍的安娜撞到人,打碎了杯具。好似一阵风撩过,安娜的手,被柳时镇拉住。   只听他焦急的问:“你没伤到吧?”   那年,她被人追打,蜷缩在角落紧紧抱着食物时,那个人也是这般问。明媚的笑颜如同阳光,照进她心底,长了那么大第一次有人关心她。以至于后来无数次,她觉得撑不下去时,都靠回忆他来激励自己。   安娜陡然从他手里抽回手,恢复平静的模样,淡淡地说没事。   宋安娜已经死了!死了五年了!她不断的告诉自己,现在是安娜,生活在佛罗伦萨老街里的一个普通姑娘,仅此而已。所以,不要再去想他了!   柳时镇也不生气,双手环臂,笑盈盈的问她,“不如我们合作怎么样?”他指着隔壁,“看你这边糕点单一,不如将我的蛋糕搭配上你的咖啡。”   “不用谢谢。”她是想也没想的就拒绝了,借故有事先离开,留下柳时镇一人,他摸了摸鼻尖,回到位置上继续看书,喝咖啡。   一连半个月都在她跟前晃的人,突然一天,没有来,隔壁的装修也停下了。安娜好奇的还看过隔壁,但是门关着严实看不见。无数次觉得像一个的他,也没再出现,安娜静静地蹲在地上替盆栽浇水。   她觉得生命里的人,来来去去,最后却都没有人为她而停留,真的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情。   隔着了三天后,他又重新出现在店里,老位置上,是最角落靠窗的位置,安娜远远的看着他,又像是透过他看另一个人,烦躁的心冷静下来,忽然间觉得他可能有事才来不了而已。   就这样远远的看着就好。   就像是看着那个人,光明正大的在阳光下和那人一同呼吸着同样的空气。   安娜不敢再靠近他,怕他会消失,所以她一直在忙着照顾别的客人,柳时镇又在店里坐了一天,等到最后要打烊时,服务生找到安娜说那位先生还没走,她才不得不去面对。   “先生你好,我们要打烊了。”   柳时镇点点头,将预先准备好的花束送给她,“请帮我保管下,明天见。”他起身出去,搞的安娜一愣一愣的,换好衣服下班的服务生苏姗一脸羡慕的望着她,“如此漂亮的鲜花真是应该和你这样漂亮的女孩相配。”   “谁告诉你,是送我的?”安娜反问,将花束放在柜台上,“让我帮忙保管的,也许是明天用来送他女朋友的呢。”   苏姗走后,安娜摸了摸那束玫瑰花,娇艳欲滴,突然间她却恨不得将它撕个粉碎。安娜左手按住颤抖的右手,深呼吸几口,将情绪平复好,关门关门上楼。   她就住在咖啡厅楼上的阁楼里,每天被太阳吻醒,为自己做一份营养早餐,再开门,开始一天忙碌的生活。精神自由而又充实,这是她梦寐以求的日子,只是,在这么多年以后,她还是有些遗憾。   遗憾,只有她一个人。   安娜望着镜子里的自己,简单的短袖,和紧身牛仔裤,脖子上还挂着一个猫咪的项链,那是苏姗送的,说和她这样笑起来很好看的姑娘相配。可是她知道,自己不过是一个戴着面具在生活的人。   修长的指甲刮在镜子上,激起毛孔悚然的声音,她想明天开业之后翘一天班,在店里看见那个不知道名字的男人以后,太多尘封想要遗忘的记忆被唤醒,她需要宣泄。   所以当柳时镇又来之后,都没见到她。   “请问,安娜呢?”   苏姗笑的不怀好意,“也许是害怕看见你把花送给别的女朋友吧。”   柳时镇浅浅一笑,瞥了眼被摆在柜台边上,最显眼位置的那束玫瑰花,“她是这么想的吗?”   “天啊,你竟然不是送给她的吗?为什么要让她保管呢?”苏姗问道,还没等到柳时镇回答,客人要点餐,她便先过去了。   柳时镇笑着摇摇头,除了她,他还能送花给谁呢? 作者有话要说:  好久没开坑了,╮(╯▽╰)╭最近被这剧撩的不要不要的了, so……开了个坑 喜欢就顺手收藏了呗~~~   ☆、第二章   第二章   安娜只是游走在街头,漫无目的,走在异国街上,那种无法言语的落寞感,不论多努力都像是融入不进的孤独。擦肩而过的路人,只是一瞬间淹没在人海中,找不到一丝过往的痕迹,就如同她不曾真实存在过一般。   直到夕阳的余晖,她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咖啡馆,意外的是那束花依旧还在,“客人没拿走吗?”   苏姗摇摇头,“他刚走,你才来,真可惜。”   “有什么好可惜的。”安娜双手抄兜走到柜台前,准备清点这一天的营业额,忽然听见苏姗的惊呼声,抬头看见那人又捧着一束玫瑰花走进来,准确的说是杵着拐杖,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进来。   她才发现,这人竟然腿脚是有些不利索的。   柳时镇发现她的视线落在他的拐杖上,不在意的将花放到柜台上,手指叩着桌面轻笑,说:“能不能再……”   “不能。”安娜打断他的话,示意苏姗可以下班了,自己又低头整理收入。   被打断的柳时镇也不恼,微笑的和苏姗道别,又安静的等着她,一言不发的望着窗外,安娜抬眼看了好几次,他都一副闲散模样。   直到安娜锁好柜子,他才转过头来,取下墨镜,胳膊枕在柜台上,侧身望着她,轻轻说一句:“好久不见。”   一个猝不及防的相遇,连失手掉了钥匙她都不知道。宛如时间凝固了一般,两人安静地对视着,许久许久后,她突然回过神,不知所措的摸着头发,将刘海别到耳后,又不安的东摸下西碰下。   蠕动着嘴角,竟然说不出一个字。   柳时镇将她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,嘴角噙着一抹笑,伸手摸着她柔软的短发,“再次见到你,我很高兴。”   可是,安娜却突然看着他,十分认真的说,“不,我一点也不高兴。”她深呼吸一口气,假装无所谓的张开胳膊甩了甩,“我要打烊了。”   说着摸摸口袋,才想起来钥匙掉在地上了,她弯腰伸手捡的同时,另一只手也在做着同样的动作,指尖触碰,她缩回手,下意识的抬头看他,“你不是腿脚不方便吗?”   柳时镇捡起钥匙,拍了拍不方便的右腿,“你是在担心我吗?”   安娜伸手,“请把钥匙还我,谢谢。”   “哪里能买到和你一样的钥匙扣?”他拎着钥匙扣晃了晃,被她夺了回去,俊美的脸上,除了风轻云淡的笑,再无其他。“说有困难找你帮忙的话,都是假的吗?”   安娜轻哼一声,不屑的白他一眼,“分不清客套话吗?”   “你真是这个意思?”柳时镇故作惊讶,指着她,又痛心疾首的摇头,拍着胸膛,“我可是真的相信你了,啊,我受伤的心灵,真的好痛。”   “都三十多的人了,能别再装了吗?”安娜不耐烦的推了他一把,“我要打烊了。”   柳时镇依旧厚着脸皮不走,“才三十一好么,再说你这是赶我走,歧视我身体残缺吗?”   安娜索性拽着他的衣角往外拖,一边漫不经心的说:“都三十一了,还好意思装嫩吗,赶紧回家洗洗睡吧。”她将柳时镇推到门外,利索的挂上锁,隔着玻璃门,却直直地望着他。   这么多年没见,比起年少时的青涩感,如今的他看起来倒是成熟稳重,举手投足间隐约透着一股男子汉硬朗的感觉。   一切是那么的熟悉却又陌生。   柳时镇回过头,迎上那双眼眸,曾倔强的遍体鳞伤也不哭泣的眼眸。他扯出一抹笑,挥挥手,却见她转身走了。   “还是这么不耿直。”柳时镇嘟嚷着,直到看不见她这才转身离去。   上了楼的安娜,小跑到窗边,借着灯光看见他的背影,一步步越走越远,无数次幻想能和他再见上一面,可是当事情真的发生了的事情,她却又不知道该如何面对。   她可以轻而易举的决定任何事情,唯独对他,她做不到果断。   原以为他又会有什么新花样,结果第二天他又出现,安娜借着擦玻璃的空荡,探头望了望隔壁,依旧关着门,这几天也没动静了。   她抖了抖抹布,心里有丝丝的失落。   “你在找我吗?”柳时镇突然在她身后,微微弯腰在她耳边说着,吓了她往前一跳,转身将抹布砸到他身上,“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。”   柳时镇很无辜的用拐杖敲了敲地面小方砖,发出哒哒的声音,“怎么可能没有声音,是你在想谁入神没听见。”   逆着阳光的他,模糊了脸角的轮廓,混着佛罗伦萨空气里浪漫的气息,一点点灼烧了她的脸。   她是在想他!在沉淀了多年后,如同洪水泛滥,抑制不住的想。   柳时镇俯身朝她伸出手,亦如当年,他初遇她时那般,也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,她紧紧的抱着唯一的那点食物,被抢夺的人打的遍体鳞伤,一身浅黄色军装的他,制止了暴行,朝她伸出手。   那天,她才第一次感觉到太阳的温暖。   然而,太阳也是会伤人的。   安娜从思绪中回过神来,打开他的手,自己爬起来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,“你倒是很闲啊。”   “如你所见,我退伍了。”他拍拍腿,笑的淡然。   安娜垂下眼睑,一言不发。将抹布捡起来放回桶里,搓了搓,停下来看了他一眼,“你蛋糕店的名字想好了吗?”   柳时镇若有所思的表情,一脸为难,“你上次说的那些名字,我考虑了很久,觉得都挺好听的。”   “所以呢?”   他走上前一步,靠在她,“所以我觉得叫:安娜蛋糕店。”   “真难听。”   柳时镇:“那……爱安娜蛋糕店。”   她仓皇后退一步,踢翻了水桶,水泽涓涓流淌在两人之间,像一条线将他们隔在两端,泾渭分明。   随后安娜提着桶进店里去了,碰见不知内情的苏姗,她打趣安娜,“那个帅哥是在追你吗?”   安娜脸色不太好看,摇摇头,否认了。   然而苏姗却很热情的接待了跟着进来的柳时镇,朝他挤眼,“位置替你留着呢。”   柳时镇礼貌的谢过她,擦肩而过时又问了句:“下个周末有场音乐会,我想请你们听听,有空吗?”   “放心,我一定推荐给安娜。”苏姗比了个OK的姿势。   他满意的坐在角落的老位置,看她忙碌。   下午的时候,安娜换下店服要出去,苏姗朝柳时镇指了指,他会意的跟出去了。原来今天送外卖的另一个店员乔治不在,所以安娜自己出去送了。   走到一半她正核对地址,被他突如其来的拉入怀里,转身间,看见他身后呼啸而去的汽车。脚底似乎还在微微动荡,她眨了眨眼,心如乱麻。   “没事吧?”柳时镇张开五指在她眼前晃了晃。   安娜狠狠地掐了他胳膊一下,痛的他龇牙咧嘴,“你是傻子吗,随便就这样冲出来……”她手乱比划了几下,说不下去了。   明明是一个为任务什么都能舍弃的,如今这般对她好又是做什么?   柳时镇摸着胳膊,“哪有人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,整个胳膊都会你掐断了,你是身怀牛力吗?”   她瞪一眼,也不搭话,转身就走。他连忙跟上,路过阿诺河老桥时,风吹动着桥栏上的同心锁,发出清脆的碰撞声。   安娜驻足观望。   相传伟大诗人、《神曲》的作者但丁,曾在这座桥上与情人贝娅特丽相遇,所以后来许多各国情侣都愿到这座桥上走走,挂上同心锁,以祈求幸福。   那不过是一种美好的自欺欺人罢了。   她转身看向他,“不要再跟着我了。”   “这条桥这么大……”   她知道如果辩解不一定能胜过他,只是冷笑,“是呢,桥很大,你我各走一边。”缓缓走了两步,“五年前,我是真的自杀了,只是没死成功而已。”   河面上的风吹起她的短发,扬起她的衣角,平静地陈述一个曾经的事实,她望着他,“所以,我和曾经没关系了,包括你。”   他只知道,她是跳河的。那时的约旦河水流充裕,还没如今这般枯竭,入春时的水还残留着冬日里的冰冷,他站在河面上,无助的发颤,不敢想她是如何在河里沉浮飘遥,直到尸体都找不到。   冰冷的河水淌过他的腿,一点点吞噬着那颗绞痛的心。   “我,我为了和你重新相遇,才来到这里的。”柳时镇对着她喊着。   他朝她走来,伸出手来,“很高兴能认识你,我叫柳时镇,你呢?”   如果,你不想要过去的种种,包括我。没关系,我帮你一起忘,一起抹去。换个国度,换个身份,我们再重新认识一遍。   柳时镇就是这样想的,“送外卖吗?你在咖啡厅工作吗?”   “你……”安娜好笑又好气的看着他,堵上一切,为了什么?不过是为了图个心安。“你还真是……”   柳时镇笑笑,“下个周末,有音乐会,一起去听吧。”      ☆、第三章   第三章   距离周末还有三天,苏姗上班前拉着她的手,神秘兮兮的将一张音乐会的票塞到她手里,“那位帅哥托我给你的。”   安娜好笑的看了她一眼,“诚意呢,都不知道自己送来?”   苏姗挤着肩膀撞了撞她,伸手揽着她的肩膀,笑的很灿烂,“我从来就都见你笑得那么美丽,相信我,那一定是上帝的安排。”   被岔开话题的安娜点点头,甩着门票,“我一直笑得都很漂亮。”   两人说笑了几句,苏姗进了更衣室换衣服,安娜嘴角抿着抹笑,将门票折好收起,也许……在这里,他们能重新开始呢?   如同他所说,为了再次相遇才会经历之前种种分别。   “嗨,安娜,今天有什么好事发生么,你看起来真漂亮。”乔治是店里的另一位员工,负责外卖专区,昨天就是他请假了,所以间接的给她和柳时镇制造了机会。   安娜看看手表,眉梢一挑,“迟早五分钟……”   乔治连忙往更衣室跑去,“亲爱的,你是这么漂亮的女孩,肯定不会扣我工资……哦,天啊……”话说到一半,乔治鲁莽的冲进了更衣室,和正在换衣服的苏姗撞了个满怀,不用说的自然是被打了出去。   他苦着脸望向无奈摊手的安娜,“我忘记跟你说,苏姗刚好进去。”   “亲爱的,我真爱你。”乔治摸着鼻梁,他追了苏姗很久,可惜都被挡出去了,再安娜偶尔制造的机会下,总是显得格外珍惜。只是这句话被刚进门的柳时镇听见了,他脸色暗了暗,不动声色的走到她身边。   “早。”   安娜心一顿,莫名的听到这声早,有些不自然,跟着回了声早,她看看柳时镇,又看看乔治,没想到乔治还补充一句:“亲爱的,这个意思是你甩了之前的那个法国佬?”   “都说了没和那个人开始。”安娜朝他挥拳头,一副想要揍他的样子。等着苏姗出来,乔治吐吐舌头钻进更衣室。   “嗨,帅哥。”苏姗自动无视乔治,跟柳时镇打招呼,乔治临进门前回头望了一眼柳时镇。   随着客人的进门,开始一天的忙碌,安娜也转身去照顾客人,“你为什么还在这里?”   “我不算客人吗?”柳时镇反问,杵在柜台前望着她。   安娜看他一眼:“你现在是在发脾气吗?”   “一杯抹茶拿铁。”   安娜:“所以你现在是在跟谁生气?”她记得,他最不喜欢抹茶的味道了。   “我又怎么了,点杯喝的也不可以吗?”柳时镇郁闷一脸的坐到老位置上,过了一会儿,他起身换了个位置,虽然还是窗边的,却是背靠门边,有种反身不要见到她的感觉。   正巧被端着咖啡过来的安娜看见,“客人你的咖啡。”   “你这是跟我发脾气吗?”柳时镇抬头问她,换来后者一个白眼,然后安娜礼貌的对他笑着说:“客人你想多了。”   柳时镇笑了,“意思是没什么事需要多想对么?”   她指的是他认为,她是在对他发脾气。   而柳时镇代指,之前说的她和法国佬交往的事情,是没发生的。   安娜回过神,若有若无的点着头。   “门票收到了吧?周末我来接你。”   这次,她倒是很确定的点了点头。   中午的时候,安娜将他点的甜品送去,“你的店还不开吗?”   “有关系吗?”接过甜品的柳时镇,拿起叉子,发现她还在,微微一笑,“你是在考虑我的提议么?”   将他店里的蛋糕放在她店里搭配出售。   “我是在考虑如何挣更多的钱。”安娜抱着托盘转身离开。看的柳时镇,笑意爬上眉梢。   苏姗刚好接到一个电话,对过来的安娜招手,捂着听筒说:“很凶的一个男人。”   安娜娴熟的接起电话讲了开场白:“您好,午後咖啡馆,请问需要点什么?”   佛罗伦萨的午后,暖暖的阳光里荡漾着一种慵散的气息,柳时镇望着玻璃窗外川流不息的人海,感受到那份宁静祥和的时光,手牵手一起走过的情侣脸上绽放着如花的笑。   他在幻想,想着有一天,他们也能这样。   转过头,却见接着的安娜脸色越来越差,听不清说了什么,却是很不舒服的挂了电话。他急忙去找她,没想到安娜先一步转身进了后间,他不方便进去只好去找苏姗。   “可能是个蛮不讲理的顾客吧。”苏姗说起那通电话,“听起来是个很凶的人。”她抱怨了会儿,突然拉着要走的柳时镇,“那个人……问的是宋安娜……”   柳时镇心一提,单手撑着柜台轻松一跃而过,直接朝后间走去。动作干净利索,看得苏姗一脸震撼,她不敢相信的拉着路过的乔治,“你看见了吗,超级帅气的,就这么翻过去了。”   乔治不屑的哼一声,“有什么厉害的。”   “不厉害,你去翻个试试。”苏姗白他一眼,等她走后,心有不甘的乔治还真的走到腰侧上一些高度的柜台,单手按着比划了下,又双手撑着比划了,后来他不得不承认,这还是有难度的。   进了后间的柳时镇,走在仓库里,顺着腾出的路走上阁楼,他敲了敲门无人回应,他推了把,是反锁着的。“安娜,我在呢。”   他靠着台阶坐下,侧着身靠在门边,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,他又说:“我一直在。”   门后,是紧抱双臂坐在地上的安娜。在听到那一声,宋安娜时,她好不容易被照暖的生命,又重新被泼上冰水。不,是重新被拖到黑暗的河流中,翻腾的窒息感拼命朝她席卷而来,不死不休。   她改头换面,甚至是抛弃一切,包括曾经爱的人,努力活在人群中。   直到柳时镇再次出现,她花下毕生勇气想要再一次拥抱幸福时,为什么偏偏是在这个时候!   褐色的眼眸中,迸发着仇恨的目光,一点点朱拽紧的拳头,她想大不了再死一次,鱼死网破!   轻轻的敲门声打断她的思想,那鼓起同归于尽的勇气,瞬间被他的那句话打的支离破碎。   ——安娜,我在呢。   一滴滚烫的眼泪从她脸上滑落,安娜将头埋进双臂中,死咬着唇角不敢哭出声来。她都忘记了,眼泪竟然是咸的。   太阳西下,金黄的日光变成绯色,她从放空的状态中悠悠转醒,起身活动了下麻木的身体,对着镜子慢慢地擦干泪,眼神一点点的冷下去。她摸着镜子上的那张脸,做好了最坏的打算。   听到动静的柳时镇,也跟着起身了,站了一会儿,看见开门出来的安娜。他什么话也没门,只是朝她伸出一只手。   “这里不是客人能来的地方。”安娜冷冷地说,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,“请出去。”   柳时镇静静地看着她,突然单手撑在门边,将她圈到自己怀里,微微弯下腰,深情地望着她:“将痛苦都交给我,你只要负责幸福就好。”   安娜愣了愣,鼻子一酸,忍下的泪又涌起,她推了把柳时镇的胸膛,“你这个人……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?都这么多年了,不认识我多好。”   她哽咽着说:“不要对我这么好,我会无以为报。”   他轻轻将她拉入怀中,拥着,在她头顶上微微叹一口气,“傻瓜,因为你值得我对你好。我不想再每天早上是从没有你的噩梦中惊醒而开始,”他环抱安娜的手臂紧了紧,“我想,一睁眼就能看见你。”   “有事可以和我说,不必一个人扛着。”柳时镇隐约感觉到,可能有谁也找到她,但是她不想面对,甚至是憎恶那个人。   只是,没办法逼她说,只能徐徐图之。   “让我再想想。”安娜从他怀里挣扎出来,慌手慌脚的整理了下揉乱的衣服,走出去前,她又回头跟他说:“你为什么还不走?”   柳时镇失笑,搓了搓她头发,先一步走出去。剩下边抱怨边扒拉着头发的安娜。   夜色迷离,空气里飘着绵绵细雨,柳时镇凑在窗边,“下雨了。”   “所以呢?”苏姗和乔治都到下班的点,两人去换衣服,安娜收拾着最后一个客人的杯子,眼也不抬的应着。   柳时镇双手环胸斜靠在窗边,看着她,散漫的说:“老天也不希望我走。”   “我倒是觉得老天想泼你冷水。”换了衣服先出来的乔治回应他,被出来的苏姗听见,锤了一拳头,他嗷叫着,听到苏姗说:“那怎么不说是老天想泼你冷水?”   “不,老天见我这么可爱……”乔治厚着脸皮跟上去,凑到她跟前,“美丽可爱无敌的苏姗,你一定会带我回去的对吗?”   “不对。”苏姗直接拒绝,再看一眼柳时镇之后,“想起来有东西落你家了,一起走吧。”她跟柳时镇眼神示意,遭到乔治中间横插阻隔,于是快速拽着乔治出去了。   安娜早已习惯两人的打闹,一边将杯子沥干水,一边说:“你可没东西落我这儿,赶紧回去吧。”   “谁说没有。”   安娜闻言抬眼,“什么东西?”   柳时镇摸着自己的胸口,“我的心。”   她一失手,杯子摔了个粉碎。乍然听见柳时镇喊着别动。安娜僵在原地,看见他快速的跑过来,拿起边上的扫帚很认真的扫着,“你站着别动就好,我来处理。”   一时间无法言语她的心情。   直到他打扫完,“好了,可以动了,不会有碎片伤到你。”   安娜沉默了会儿,说:“你不是腿脚不方便吗?”刚才他跑过来的时候,完全不像是一个受伤的人,甚至连拐杖都没用上。   “因为你治愈了我。”他站到她身边,微微低头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道。打到墙上的灯光,映着脖颈交缠的影子,像一对诉说情话的恋人。   柳时镇挺直了身板,他指了指柜台上的一个包裹,“早上你忙的时候,我帮你签收的。”又交代了几句注意安全之类的话,他转身出门。   望着他消失的背影,安娜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脸颊,对他又多了份眷念。随手拆开包裹,吓得打翻在地,惊捂着嘴,死死不语。   空气里充斥着腥臭味,暗红的血顺着老鼠的尸体缓缓流出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欢迎收藏和阅读~~ 唔,现在还在埋线的过程,后面会一点点解开哒 爱你们的年叔~~么么哒   ☆、第四章   第四章   从咖啡馆回来后,柳时镇打了个电话给徐大英,他说:“我的腿好了。”   徐大英沉默了会儿,说:“她是你的药,心药。”   是的,她是我的药!   三年前,他在任务中捡回一条命,就在医生束手无策,判定他是植物人的时候,他醒过来,并且一点点恢复了,只是,腿瘸了。   别说跑步,连正常的走路都成了问题。那时他整日坐在轮椅上,一言不发的望着窗外,看别人走,看别人跑,看别人嬉笑。   短短一个月,他形容枯槁。   徐大英实在看不下去,谎称找到了安娜没死的线索,这才激发他振作起来。   为了有朝一日,他能亲自站到她面前,柳时镇出院以后,每天在家锻炼康复疗程,医生说只需要重复二十遍的动作,他重复了三十遍,四十遍,甚至更多,只是为了能尽快好起来。有次锻炼过度导致腿抽筋,但是他那腿没知觉,差点搞出不可挽回的失误。   这才让他急功的心缓和了会儿,不再那么拼命。   他从轮椅上起来,杵着拐杖,搞的大汗淋漓才能勉强走一小步,对旁观者来说都是很大的进步,在他看来却远远不够。   一面托各地的朋友打听安娜的消息,一面继续加强锻炼。   他在赶时间。   他要在找到安娜之前,重新恢复正常。   在失去她的日子里,除了用任务麻痹自己再无其他办法,直到有一天,连做任务的资格都失去,他变得一无所有。而得知,她可能还活着,他就像是一个溺亡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。   两年的时间,他恢复了正常,只是下雨天腿脚疼的厉害。   再后来想放开拐杖,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,哪怕医生都说恢复的很好,能正常走路,甚至能跑,能跳,只要不是过度强烈的运动,都可以。然而,他却依旧放不下拐杖。   找不到原因的众人最后求助心理医生。   柳时镇以为是心理还存在克服不了的情况,如同心理医生所说的那般。   可是,安娜摔碎了杯子,他毫不犹豫的冲过去时,或者再早点,当他见到安娜时,便已经不再需要拐杖了。   他一直觉得,只要他恢复了,正常了,安娜也就找到了。   可是三年了,没有一丝关于她的消息。于是,他潜意识的不敢完全恢复,总觉得还没到时机。是他在逃避,害怕好起来后,却发现这是一个没有她的世界,连最后记住她,寻找她的理由都没有。   屋子里没开灯,昏暗中柳时镇站在落地窗前,望着窗外,孤单的身影稍显寂寞。窗外霓虹灯下的樱花树,五彩冰纷,依稀看出粉色开满枝头,正是春暖花开赏樱的时节。   他摇晃着高脚杯,呡一口,嘴角上扬,心里无限期待这个周末。   午後咖啡馆开在老街的中段靠后点的位置,前后两条路都能到。柳时镇一早吃过后,漫步而来,遇见乔治,又或者说遇见特意等他的乔治。   乔治松垮的冒衣看起来有些街头风,他故意昂起来傲慢的盯着柳时镇。   结果被后者无视的走过去了。   “喂,”摆了半天谱的乔治赶紧绕过去,又站到柳时镇面前,挺着胸膛朝他撞了撞,一根手指头戳着柳时镇的肩头,态度十分嚣张的说:“嗨,离苏姗远点。”   柳时镇吧唧了下嘴,一手捏着他的手指往后掰,痛的乔治连连求饶,“放开,放开,好痛。”   他笑眯眯的用另一手拍着乔治的脸,弯着腰,说:“很好,只要你不是瞄上安娜就好。”   乔治一听,抓着他的手,“你是喜欢安娜的?那就不要在苏姗面前耍帅啊,我很吃亏的。”   柳时镇松了手,乔治揉着手指,瞪着他,又说:“尤其是不要在苏姗面前表现出那种单手翻柜台的动作,难度太高了。”我翻不过……   “有机会我教你。”柳时镇拍拍他的肩膀,走过去。乔治在背后喊,“说话算话啊!”   一前一后到了店里,安娜提着水桶擦玻璃,被柳时镇拦住,“我来。”他挽起袖子,接过来。   安娜犹豫了会儿,“没工钱的。”   柳时镇好笑地摸着她的短发,“这两天店要开张了,等周末的时候我再来接你。”她嗯了一声,松了手。   看着他提着水桶出去的身影,安娜有些失神。   今天早上又收到一个包裹,她不敢打开,害怕还是那些污秽的东西。   “安娜,你买了很多东西吗?”苏姗路过柜台,将地上的包裹抱起来放在上面,“放上面安全点。”   “没事的。”安娜抱着包裹往后门的垃圾桶走去,扔掉走了两步又回头,深呼吸一口气,她倒要看看,这次是里面是什么。一看,她眉头紧蹙。   ——是掺杂着毛发的肉泥。   傍晚临下班时,苏姗抱怨后门那边的垃圾桶,不知道被谁扔了脏东西,引来无数苍蝇乱飞。安娜不动声色的擦着杯子,微笑的和她说明天见。   乔治又紧巴巴的跟着苏姗一起走了。   “你为什么还不走?”安娜看着柳时镇,他静静地站在柜台前,如同一尊蜡像,连站姿都没换一下。   柳时镇:“看你。”   她抿嘴一笑,恍惚将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,哪怕是假象也好。安娜抬头,“不是说要忙新店吗,还不去休息?”   柳时镇点点头,“追求的人是个事业有成的姑娘,我真的很有压力啊。”他捂着胸口,一脸正经的对她说,遭到安娜的推搡。   “什么事业有成,胡说八道。”   柳时镇捉住她的手,轻轻印上一个吻,“晚安。”   过了这么多年,面对他,依旧会有心动的感觉。   安娜弯眉一笑,“晚安。”   他走后,安娜独自站在空荡的咖啡厅内,笑容收敛,眼神变得冷峻,手背上柔软的触感,提醒着她现在的生活是真实的。那些,恐吓也是真实的!   越是想要从精神上折磨她,她偏要过的更好!   周日,身穿深色西装的柳时镇,捧着花束,出现在店里,引来无数女人瞩目观看。从后间出来的安娜,利落的短发,粉色系的小西装外套,内搭雪纺吊带中长裙,短帮罗马鞋鞋,在往日清新的小模样上多了份优雅。她接过花束朝他一笑,和苏姗交代了下事宜,便挽着他的胳膊出去了。   佛罗伦萨室内乐团的一场音乐会,他们来的时候人差不多都坐满了,随着人·流一同进去,她在这里很多年,却没有来过听过一次音乐会,她的生活除了开店就是沉默,像是一个局外人,因为她总觉得没有扎根。   她做好了随时都逃亡的准备。   望着身边的柳时镇,胳膊中挽着的真实触感,璀璨的灯光下,她笑的十分虔诚。   坐到位置上,离开场还有五分钟,大厅中的灯光骤然关掉,呈现一片黑暗,只余台上打着的两盏灯。   安娜忽然间坐立不安,像是回到了黑暗的小屋子里,一鞭鞭打在她身上,无处可躲,即使身处黑暗,不论在怎么样的位置里,都会被打到,然而就是因为在黑暗中,那人享受打在她身上,未知地方的愉悦感。   喜欢听她满地滚爬,却又被一鞭子打的哀叫连连的声音。   “安娜?”柳时镇侧头看向她,眼神余光扫过被她紧抓住的手,他柔声的问:“没事吧?”   “我……我要回去了。”安娜从回忆里跳出来,喘着气,对她紧抓他的手却是丝毫无知,跟柳时镇说着话时,她已经起身,柳时镇跟着起来,反手牵着她,“那我带你出去。”   她的手在颤抖。   她在害怕。   柳时镇牵着她的手,又紧了一分。黑暗中,他一步步带着安娜走出去,直到推开门,外面的光涌进来,安娜这才松了一口气。   两人沉默着走出去,大街上来来往往的都是人,他没问,她也没说。   沿着马路走了一段,安娜回头,微风吹乱了她的头发,混着她苍白的脸颊看起来有些颓废,她说:“我们……”   柳时镇安静地听着,没有打断她。   “我觉得穿这么正式很别扭,不要听音乐会了吧。”安娜拽了拽小西装的衣角,有些嘟嚷的抱怨着。   “我也是这么觉得。”柳时镇扯松了领带,动了动脖子,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,笑着说:“快被勒死的感觉。”   安娜扑哧的笑着,这样就好。我在闹,你在笑,这样的生活就是我想要的。   就在这时,突然从旁边传来了巨大的轰响,柳时镇本能的抱着安娜往前一扑,滚滚云烟弥漫,他回头看见被炸开了花的正是开音乐会的场所。   柳时镇扶着安娜站起,“伤着了吗?”   脸色惨白的安娜,抓着他的双手勉强平静下来,死咬着嘴唇,说不出一句话来。   她被盯上了,对手而且就在这个城市里。   之前以为只是寄来包裹恐吓,那不过是猫在捉到老鼠之前的戏弄罢了,真正的目的是想要杀了她!   她猛然推开柳时镇,踉跄的跑出去几步,差点跌倒,对着赶来的柳时镇喊道:“别过来。”她慢慢后退,直到能走,她快步的回到店里。   她需要好好的思考下,以后怎么办。      ☆、第五章   第五章   新店开张后,柳时镇特意拿了新品来给安娜,苏姗摇着头,“她昨晚上打电话说不舒服,不知道她在不在房间。”早上是她用备用钥匙开的店,去敲安娜房门也没人应。   “我很担心。”苏姗望着柳时镇,“希望你能见到她。”   柳时镇点点头,走到咖啡馆外面打量着,又钻到后门。这是一排排连着的屋子,充满着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气息和古文化韵味。唔,算得上好攀爬吧……   乔治出来的时候,柳时镇刚好撸完袖子,准备爬上去,“你这是做什么?”   “爬上去。”柳时镇看也没看他,退后几步,然后作为冲刺般大步跨越跳起,动作敏捷的利用建筑设计中的屋角等,手脚并用的爬到了阁楼的窗前。   看的下面的乔治,忍不住惊呼。   十分万幸,安娜躺在床上,凑然感觉到有阴影遮住窗的时候,她猛然乍起,惊慌见回头却是看见双手扒在外面的柳时镇。   像童话里,勇敢的骑士总会从天而降,来拯救被困的公主。   可惜,她不是公主。   安娜颤巍巍的伸手,触碰到冰冷的玻璃,隔着一面窗,他披着日光而来,总是一次又一次的给她希望,给她温暖。   她将窗抬上去,柳时镇弯腰钻进来半个身子,见到她,轻轻的捏了捏安娜的手,“我应该不会被当做采花贼吧?”   安娜扑哧的笑着,反拽着他的手,将他拖进来,好不容易钻进来的柳时镇翻了个跟头躺在床上,将安娜一捞拥入怀中,她趴在他身上,静寂中还能听见那心跳声,嘭咚——嘭咚——   他望着天花板悠悠的喘着气,抱着她的手,大拇指动了动,摩挲着她的肩头,“这床这么舒服,难怪你不想起来,客人爆满了。”   安娜微微动了下身,蜷缩在他怀里,大脑放空什么也不想管了,她闭上眼,“管他呢。”声音里尽是疲惫,柳时镇感觉到怀里人的放松,什么话也没再说,一直抱着她,听到她呼吸匀畅,大概是睡着了。   他回想起,两人似乎很难得如此安逸的相处,嘴角的笑就没停过,渐渐的也跟着睡着了。   这一睡,日暮西山。   安娜先醒过来,抬眼见到墙上的时钟已是六点,她微微回头,柳时镇那张白皙的脸映入她眼中,她探手轻轻地摸在他脸上,一点点,细腻平滑的手感比女孩子皮肤都好,还有那长的不像话的睫毛。   从高挺的鼻梁到双唇,突然手指被他噙住,微微的磨着,安娜心一跳,看见柳时镇睁开眼坏意的笑着,她红了脸抽回手来,从他怀里坐起来。   柳时镇从她身后环抱着她,下巴抵在她脖颈处,吻了吻,“对我还满意吧?”   安娜干咳两声,“哪有人这么自恋的。”   “这是自信,不是自恋。”柳时镇嗅了嗅,“你是擦了香水吗?”他知道安娜从来不擦香水的。   “没有啊。”   “跟花儿一样香,我还以为你擦香水了。”   情话总是那么动人,爱情总是那么甜。   安娜有些不好意思,听见苏姗在门外喊着:“安娜,我们下班了,愿你和帅哥有个美好的夜晚。”   她跳下床,打开门,“不是的。”   走到半路的苏姗又折回,探出上半身朝她笑,“什么不是的?没关系,不用解释我懂得。”眨了眨左眼,笑得别有意味。   柳时镇也跟着站到门口,一边整理衬衫,一边一本正经的也说了句:“唔,不是的。”怎么看都没有说服力,被安娜拿手肘撞了撞,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,在苏姗的笑声中,她捂着脸哀声叹气。   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。   使坏的柳时镇勾着她的腰,“晚上吃什么?”   “你还真要留下来过夜吗?”安娜瞪着他,反问。   柳时镇淡定的说:“可以吃个晚饭,不过夜啊,如果你希望我留下那另当别论。”又遭到安娜手肘的伺候,他灰溜溜的摸着鼻尖笑。   说好的晚餐却不是他们两个人,还多了一个人——徐大英。   嬉笑间,柳时镇接到好友的电话,徐大英开口是:“我在机场,你来接我。”这来回就是好几个小时,他看看安娜,后者也听见了谈话,“去吧。”   “是徐大英,不是哪个女的。”   “需要这么特意解释下吗?”安娜看着他,“你店关门了吗,我去拿点这个,挺好吃的。”她指的是早上柳时镇送过来的新品中的慕斯抹茶蛋糕,她喜欢抹茶口味。   柳时镇摇摇头,“不知道,不过你穿着店服过去,不收钱。”   安娜好奇的看他一眼,“为什么不收钱?”   他只是笑笑没说为什么,转而说别的:“徐大英吃什么都行,你不用特意做什么。”   “谁会特意做饭给你吃?”安娜嘴硬的反驳一句,却还是叮嘱他路上要小心开车,听得他心头暖暖的,揉了揉她的头发,出门了。   天色渐黑,柳时镇开着车去接徐大英,路上塞车的时候,他望着车流,想到安娜的叮嘱,笑意滋生。   开个小店,卖卖蛋糕,有爱人的关怀,时不时见个朋友,这样的生活过的也很充实。不同于他当·兵时的充实,是另一种的人生。   接到徐大英,他瞥了眼走路利索的柳时镇,朝着柳时镇锤了个拳头,“看起来日子过得挺好的。”   柳时镇不可否置的一笑,“你为什么会来这里?”   “看看你。”他看着柳时镇,完全不复当日那颓废的模样,“很高兴那个女人真的还活着。”   “当时不是你告诉我她还活着的吗?”柳时镇矮身钻进车里,徐大英跟着坐到副驾驶上,拉过安全带,他望着前方,一会儿后,“当时是骗你的。”   柳时镇挂上档,淡淡一笑,“我知道。”随着柳时镇一句谢谢,车子使进夜色中,两人默契的没再提这件事,聊起了别的,不外乎生活,女人。   “都说了尹明珠是个好女人,为什么你总逃避呢?”柳时镇又开始以他和安娜的例子来告诉徐大英,爱情是怎么的好。   被面无表情的徐大英以冷暴力轻而易举的消灭了。徐大英反问:“她那么好,你为什么不要?”   柳时镇哀叹了声,“我先遇见了安娜,再说明珠她不是嫌弃我嘛,也不知道看上你这个木头什么了。”   “嫌你太白,长的像个小白脸。”   “啊西,我这是白马王子的标配好么?”柳时镇拍着方向盘,朝他吼着。闲谈间,已经回到了老街外的名宿,他将钥匙扔给徐大英,指了指,“这里三百七五号,你先住这儿,我明天将东西搬出去。”   “那你住哪里?”   柳时镇笑笑,“店里。”他在蛋糕店阁楼上也弄了个屋子,这样就能和安娜朝夕相处了。   “你干脆搬到她屋子去好了。”一路上,了解到柳时镇在这里的生活,他一听就明白柳时镇的企图,“如此费尽心思,有用吗?”   “你是在怀疑曾经身为指挥官的我吗?”柳时镇摇下车窗,对着提行李进去的徐大英说着,后者头也不回的应了句是的。   惹得柳时镇咬牙切齿,等他回来时,故意说:“明珠打来电话了,我告诉她你跑欧洲来结婚了。”   “你……你还真是……”徐大英立马掏出手机,按着尹明珠的号码拨了过去,却立马挂了,他静静地沉默着,突然说:“其实这样挺好的。就这样吧。”   柳时镇时不时的望一眼他,“什么挺好的,你不是放不下她吗,她可没打什么电话给我。”   徐大英瞥眼他,“不知道怎么面对,希望她好。”   他们之间隔着太多的距离,是他怎么努力也跨不过去的先天注定条件。   没多久到了咖啡馆,安娜准备了不少食材,就等着他们回来,看见徐大英,她礼貌性的打了个招呼。望着柳时镇的时候,却是眼神柔和。   都说,爱一个人,看ta的眼神就知道。   徐大英在她眼里看见了这句话的真实性。   她端出隔壁拿过来的蛋糕,脸颊微微泛红。因为她半信半疑的穿着店服去了隔壁,服务员一看见她,便喊了声老板娘。她才知道柳时镇跟他们说,隔壁咖啡馆那个黑头发的姑娘,是他老婆。   苏姗是金发的,所以,穿着店服的黑发姑娘,只有安娜一个。   听到她说是拿几款蛋糕招呼客人,几个服务生都很热情的介绍了几款,又打包好给她,甚至还说要送过来,安娜拒绝了。只是几步路的距离而已。   柳时镇说要来帮忙,安娜推了他一把,“你不是应该照顾你朋友吗?”哪知他顺手揽着安娜的肩膀,看向徐大英,“你需要我照顾吗?”   徐大英却很认真的点了点,“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,我确实需要的。”   “喂,你这个家伙!”柳时镇还没来得及再说,被安娜笑着推过去。“你们慢慢聊,我先去把门关了。”安娜朝着咖啡馆的大门走去,外面还有一些桌椅还没收拾,她刚出门,从远方打来一束强光,刺得她睁不开眼,反射性抬手遮住。   吵杂的引擎声响起,柳时镇反应灵敏的跑出去将安娜拉到一旁。摩托车已经冲进店里,撞到柜台时被徐大英噙住,三两下交手,那人落荒而逃。   “你没事吗?”柳时镇扶起安娜,眉头紧皱,觉得最近的事情有些不对劲,如果音乐会是意外,那么这次不可能再次意外了,别人都找上门了。   他紧紧地拉着安娜站起来,和徐大英交换眼神,后者摇摇头,也就是看不出什么来历。   “我没事。”这一次,安娜却是出乎意料的平静,她望着凌乱不堪的地面,“我先给苏姗他们打个电话。”   柳时镇点点头,店铺最近是没办法开了。   空隙间,他凑近徐大英,“前两天去听音乐会,她不舒服我们先出来了,不久爆炸了。”   “你怀疑有人对她不利?”徐大英看着他,又看了看远处的安娜,“或许和她当年诈死有关。”   “我也这样想。”柳时镇记得她曾说,那时是真的自杀了,只是没死成功。一个人,要多绝望才敢自杀,尤其是她那般要强的人,为了活着而不顾一切的人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欢迎阅读和收藏~ 昨晚上的那集出去啦,年叔先去补剧啦~   ☆、第六章   第六章   柳时镇以不放心安娜为由,让她搬到三百七五号民宿居住,能便于他照顾。顺道将徐大英赶到了蛋糕店阁楼,“你好意思让我住这里?”徐大英站在阁楼上,拎着行李问他。   “有什么不好意思的?”柳时镇看他一眼,“军·人是服从命令。”   “你这是哪门子的命令?”他张了张嘴,后面的那句你已经不是军·人的话咽了下去,对他这种暴力,徐大英采取了每日三餐都吃他店里面包的报复行为。   将安娜安顿好又折回的柳时镇拖着徐大英出去了,带他去了音乐会现场,虽然被警戒线围着,不过柳时镇有个认识的人,刚好负责这起案子。   “嗨,柳~~”约翰跑过来,“什么事?”   来前他打了通电话,委婉的说想见一面,柳时镇摘下墨镜,笑着击掌打招呼,“我朋友,徐大英。”再互相介绍以后,柳时镇才开始提起话题。   他说想了解下音乐会场爆破案的进展,“我知道这不合规矩,但是你知道我和朋友刚从那儿出来,就爆炸了,非常担心。”   约翰犹豫了会儿,要说两人的渊源,还得从上个月机场便利店遭到人质劫持说起。   在就近值班的他立马赶往现场,谈判中得知绑匪遭遇拜金女朋友嫌弃,不甘分手,这才跑到女朋友工作地来闹事,被绑架的人质真是其女友。   而约翰苦劝无果,不得不把枪示意,结果害怕了的绑匪有松懈迹象,偏偏女友新交往的对象来了,导致矛盾激化,绑匪情绪失控,朝着女友捅刀子。亏的有人出手,将咖啡杯准确无比的掷到绑匪脸上,手上。   得以让约翰开枪打中绑匪的手,将其收押。   那出手相助的人就是柳时镇。赶着回复复命的约翰和柳时镇互留联系方式,后来偶尔约柳时镇出去玩,发现他不仅身手好,枪法也很准,才知道他曾是军·人,因为受伤退伍,不免为他惋惜。   “我有看过笔录,你们真的很幸运。”约翰拍拍柳时镇的肩膀说着,“具体情况我不能说,但是可以肯定这是人为,不是意外。”为了安抚群众,以及不让受伤的那些上流社会的人有暴动,警察对外一致说是意外。   柳时镇和徐大英相视一眼,果然不出所料。   回来的路上,两人慢慢走着,柳时镇望着湛蓝的晴空,“有太多事想要查,却无从下手。”   徐大英摁着他的肩膀,望着前方,“你可不能因此做了不该做的事情,别忘了你是一名军·人!”   柳时镇扯出一抹笑,“那都是三年前的事情了。”他手一摊,耸了耸肩,“我现在可是卖蛋糕的老板,你早上吃了我那么多蛋糕都没付钱。”   “所以你现在是一身铜臭味吗?”徐大英正经的问,两人笑笑,徐大英走上前,靠着柳时镇,沉默了会儿,才说:“记得那个酒馆的老板娘吗?”   “身材火辣,长得漂亮的那个?”   徐大英点点头,那是他们之前驻扎地附近镇子上的一间酒馆里的老板娘,甚至提供·枪·械买卖。   “我想,她可能知道点什么。”   虽然安娜不是那镇上的人,是隔壁莫布里镇,两个地方相距不算太远,也许还真能知道点什么。   只是……   “你到底为什么而来?”柳时镇打量起徐大英,后者气定神闲的说:“看你。”   “是任务吗?”   徐大英:“不是。”他没说慌,确实是来看柳时镇的,但是同时也是因为司令官让他来看望柳时镇,了解下他恢复的如何,当年因伤不得不退役的柳时镇让所有人都为之惋惜。所有,若有希望,他们还想让恢复如初的柳时镇回到部·队去。   这便有了徐大英这趟佛罗伦萨之行。   “丹尼尔太远,自己又不能去……”柳时镇自言自语的盘算着,总不能带着安娜说,我要回去莫布里镇上了解你的情况?保不齐会吓得安娜逃掉的。但是让他丢下安娜一个人,甚至可能再次失去她,他是做不到。   曾经那么多次的教训还不够吗?   “虽然很抱歉,但是我晚上得飞回去了。”徐大英看着他。他没说,司令官让他看见柳时镇确认情况之后就向上反应,来决定是否召回柳时镇。   他撒谎了。   坐在车里听着柳时镇说着现在的生活,他感觉到了一种宁静惬意。像他枕在尹明珠双腿上横躺在草坪上睡午觉的感觉,暖暖的阳光照的整个人都很舒服,身边还有一个她,暖进心窝的人。   所以,他回复司令官说柳时镇暂时还未克服腿伤带来的心理阴影。   两人走过一条街后,上车前,柳时镇趴在车门边,问他:“你是怎么回复的?”   徐大英很浅的笑了一下,“不愧是柳大尉。”他抬眼看了柳时镇一眼,“很遗憾我一点都不想再见到你这个大尉了。”说完矮身钻进车里。   柳时镇抿着嘴笑,一路上压在心里的石头松了,能长长地松一口气,却又有些失落。他坐到主驾上,握着方向盘,曾经以为的荣耀,曾经向往的生活,都在失而复得再见到安娜时,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。   “要是你想见到我徐上士,随时欢迎你回来。”徐大英又补充道。   柳时镇拉上安全带,“暂时不想。”   早在他飞来这里的时候,就已经做出了决定,何必再有所动摇?何况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解决,“你不是经常去看那老板娘吗,为什么不留个电话?”   徐大英转头,认真的看着他,“这说的不是你吗,怎么成了我?”   柳时镇摇摇头,刚才脑子已经过了一遍所有能联系的人,可是依旧找不到线索。将徐大英送回到蛋糕店,“机票买来了?”   “又不是第一次出门。”徐大英看了下时间,下午三点。“你去找安娜吧,我这边自己过去。”   “不是说人生地不熟需要我照顾么?”柳时镇想到昨晚上的那句玩笑话,锤了他一拳,要不是他在,没准昨晚上够自己忙活的了。   他看一眼隔壁,午後咖啡馆已经有人来重新装修了,忙忙碌碌,人来人往。   徐大英顺着视线看过去,“回国后,我托人再问问。”刚说着,他拉住要走的柳时镇,“突然觉得那个蓝色衣服的人很眼熟啊。”   “一瘸一拐的眼熟?”柳时镇听他的意思,已经走过去,站在门口看着里面的情形,特意走到蓝色衣服人身边,“什么时候能装修好?”   那人停了停手里的活,“很快的。”   “这种漆哪里买的,颜色挺好看的,有什么成分么,家里的猫过敏能用吗?我也想要……”柳时镇假装看着旁边的油漆问,那人支支吾吾说不出来。   徐大英走过来,用力拍着那人的肩膀,一次次都打中曾经按到撞柜台的位置,痛的那人惊呼起来,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到他们三人身上,那人拨开徐大英踢翻油漆桶,朝他们两人摔着刷子,连忙跳了出去。   估计以为安娜会亲自监督施工,听着旁边人七嘴八舌的说什么时候混进来的人,他们俩摇摇头,看样子装修的事情还得多加注意点。   徐大英临走前,跟柳时镇说:“这里,已经不安全了。”   柳时镇也明白,他点点头,“我觉得尹明珠也是一个不安全的炸弹。”遭到徐大英的拳头伺候,说笑间,两人互相抱了抱,再次见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了。   回去三百七五号的路上,柳时镇想着店里员工说,早上他们出去以后,老板娘站在店门口前,望着招牌发呆,看了很久才离开。   蛋糕店的名字叫:Wait for anna。   那时,你在想什么?柳时镇默默地在心里念着,脚下用力踩着油门,三两步跨上台阶,在门口时却停下脚步。望着门把手,他探出的手又缩回来,再伸出去。   再次相遇回来的这一个月的时间里,他以为很甜蜜,可是……她灰暗的人生并没有改写,即使她笑着,那暖意却未到达过心底。他害怕,一开门,又听见她说分手,又或者是空无一人的房间。   柳时镇握住门把手,用力拧开……咦,怎么拧不动?   “你现在是准备进谁的房间?”安娜出现在隔壁门口,倚着门双手环胸的看着他,伸手,缩回来,再伸手又缩回来无数次,最后鼓起勇气去开门,门不动而脸上茫然的表情。她憋着笑。   柳时镇转头,再看清楚,他站在三百七四号门口,长吐出一口气,长腿一迈,勾住安娜紧紧地拉入怀中,抱着。   这是真实存在的!   “接二连三的事情,我以为你……以为你会再次不告而别。”柳时镇声音里带着哽咽,他长长地吐着气,似乎还没回过神。“为了再次遇见你,我花尽所有的力气,希望你别再逃了。”   安娜张了张嘴,却说不出一句话。只觉得整颗心心被他融成了水。   “这一次,我只是个平民,不会再有什么比你更重要的事情。”柳时镇环抱着她的手臂紧了紧,“有事情,我们一起面对,好不好?”   “好。”安娜抬手回抱着他,天色朦胧间,她却觉得依旧能看清以后的路。   只是,对不起!   她想起下午烧掉的那件浸满鲜血的衣服。有个受过伤的人找到这里,被外出回来的安娜发现,她捅伤了那人,随后附近巡警走过,那人逃跑了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PS:根据规范,so莫布里镇地名是虚构的 说个好玩的事情。 唔,昨天刷微博,看见有人说: 周三同步直播太阳的时候,网站是可以缓冲的, 然后□□的妹纸跳到最后截图去ins剧透给韩国看剧的, 23333333~~~~ 剧透给韩国看剧的!!!   ☆、第七章   第七章   早起的安娜去洗漱,路过客厅看见阳台那边的柳时镇和谁打着电话,她走进浴室隐约间听见莫布里镇的字眼,脚步微微一顿,扭头看见柳时镇转身,他朝她挥手打了个招呼,说了几句将电话挂了。   柳时镇走过来,揉了揉她的头发,“睡得好吗?”   安娜点点头,“房间里的水管好像坏了。”她指了指她睡得主卧,“你睡得好吗?”而他则是睡在侧卧的。   “前半夜挺好的,后半夜不好。”柳时镇认真的说着,对上她疑惑的表情,他微微一笑,“前半夜想着因为隔壁睡着你,所以心里很高兴很踏实。但是后半夜就担心你有没有踢被子,会不会睡得不习惯……唔。”   柳时镇边说边比划,手突然停在半空中,他的话也戛然而止。安娜的唇软软的,柔柔的,毫无征兆的覆在他唇上。淡淡地咖啡清香萦绕在他鼻尖,柳时镇愣了会儿,感觉像是心窝上有羽毛拂过,痒痒的,他伸手搂住她,想要尝个够。   安娜突然抽·身离开,朝他一笑,“我昨晚上睡得很好,愿你每晚都睡得好。”她指尖摸过柳时镇的脸颊,嘴角带着笑,转身进了浴室。从里传来水声,站在外面的柳时镇抿嘴笑了笑。   屋外阳光舒适,带着暖意,像他近来的生活。   ——现世安稳,岁月静好。   安娜双手撑在洗漱台边,冰冷的花岗岩石透着凉意,缓缓从她手传到心底。水龙头一直哗哗的流着,越是平静的生活,她越是害怕。   安娜出来的时候,看见柳时镇已经做好了早饭,他还系着围裙,忍不住调戏他说:“其实我挺喜欢你这样的人呐。”   柳时镇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,走到桌边,将围裙解下,又替她倒好牛奶,“你是发现爱上我,离不开我了?”   安娜:“我一直都爱着你呢。”从开始到现在,她伸手捏着柳时镇的下巴,“你呢?”   如此耿直的回答,他还是头次听她说着。柳时镇停下手中的动作,看着她,看到她眼眸中自己的倒影,说:“我也一样。过去,现在,以及将来。”他顺势握住她的手,拉着放到自己胸膛出,那里跳动着自己的心,“你感受到了吗?”   安娜猛然抽回手,“你是僵尸什么变异的吗?这都感觉不到心跳就怪了。”她低头吃起早饭,他笑笑没说话。   之后她提出要去看看店里的装修,柳时镇开车送她过去,“反正我也是要去店里的。”他是这样说的,只不过是害怕她又不见了。   安娜坐在车里,却是一直望着窗外,对他的话似乎并不感兴趣,偶尔有一下没一下的应着,到地方之后,她先一步下车了。   “嗨,老板,”他店里的伙计喊着,让他过去看看昨天的账目,顺便还说试样名为老板娘的甜品,他看了眼和装修师傅讨论的安娜,先进店里了。   粉色心形的外观就为蛋糕加分不少,他用勺子挖了一勺,香醇的蛋糕混着清甜的草莓酱,“如果再加点果仁和巧克力碎会更好点。”他拍拍店员的肩膀,又转身出去找安娜了。   他的脚步在门口停了下来,安娜正和一个男人眉飞色舞的聊着,那是一个穿着精致,发型都梳着整齐的男人。她在笑,愉悦的笑。音乐会后,她就很少笑,偶尔也只是牵动嘴角的一抹微笑,从未有这般像是不克制的笑容。   看的柳时镇有些不舒服。   他走过去,揽住安娜,看向那个男人,却是和安娜在说话,“这是你的朋友?”   安娜的笑意有所收敛,耸了耸肩,没从柳时镇的手下挣脱出来,她指着那男人,“这位是李孝信先生。”   “我是慕名而来的,听说这里的咖啡很好喝,只是可惜在装修。”他朝柳时镇礼貌性的点头,伸出右手,结果柳时镇没搭理,反而是对着他说:“唔,隔壁的蛋糕店也是她的。”   李孝信不动声色的收回手,瞥眼看见那店名,“我觉得倒是像安娜小姐的跟踪狂干的事情。”   柳时镇瞪眼咬牙,被安娜清嗓子声打断,安娜说:“大概再过一个星期,店可以重新开张了,随时欢迎你来。”   李孝信谢过后,这才说:“可惜我很会要回国了,如果安娜小姐来首尔玩的话,欢迎找我,我给你做向导。”   “根本不用你,旁边站着一个呢。”柳时镇出声打断还想说话的李孝信,又将安娜往自己怀里拉了拉,像是宣布·主·权。   李孝信走后,安娜将他手拉下去,“你下午还有事么,我想自己逛逛。”   “为什么不让我陪着了?”柳时镇一手拉住她,有些放缓了语速,时不时的看着她的反应说话,“那个人看起来就不像是好人,你要是想去首尔玩,我可以陪你啊,我很熟的。我们……不是说好什么事都要一起面对的吗?”   安娜拨开他的手,“知道了,知道了,我只是担心你不喜欢逛街。”继而拉着他的手,轻轻晃了晃,“能不能跟你商量个事情?”   面对学会撒娇的安娜,他很受用,“说,不用商量,直接同意。”   “我的店……装修费……”安娜停了停,看着他,“能不能先帮我……我会……”   “我已经付过了,你放心吧。”柳时镇捏了捏她的手,和她并排而站,望着蛋糕店的牌子,“他们说你看了很久那牌子,你当时在想什么?”   安娜沉默了会儿,“你会等多久?”   “不知道。”柳时镇正色的说,他不会给一张空支票,他只知道他很爱她,想要和她过完这一生,可是人生又有谁能保证下一步就不会是终点?五年前,他也不知道会失去她,三年前同样不知道会再次遇见她。   爱情,不是张口就来的我爱你一生一世,而是踏实的珍惜眼前,过好当下。   他不再是当年那个年少气盛,急着爱一个人的青年,这么多年过去他只希望保持如今的现状就好,陪伴才是最长情的守护。   安娜并没有真的去逛街,只是下午的时候去老桥上吹了会儿风,她扶着桥栏眺望远方,没多久柳时镇跑过来,他笑着让安娜伸出手,“干什么?”   “知道了就不算惊喜了。”   安娜看着他,伸出手,柳时镇将一对同心锁放到她手上,“你来挂上吧。”   同心锁,愿永结同心,白首不离。   她望着手心,握了握,抬头望着他,“你确定不是因为年纪大了,想随便找一个了事?”   “你这丫头……”柳时镇假装生气的模样,用力的揉乱她的头发,“既然你都这么说了,我们认识也快十年了,现在想想,真的年纪很大了,你都快三十了,除了我,你不怕嫁不出去吗?”   安娜白了他一眼,将同心锁拿起来准备挂到桥上的铁链上,一个重心不稳,“哎呀,掉下去了。”安娜扑到桥边,被柳时镇眼疾手快的拉回来。   “没事没事,我再去买一对。”柳时镇转身要走,被她拉住,“算了,明天再来,不要一天里买两对。”   “有什么特别的说法么?”   安娜想了想,随意的编出一个来,“当然,一天就像是一生,这前面一个还没怎么样呢,哪有人又买第二个的。”   傍晚一起吃晚饭的时候,柳时镇接了个电话,借口店里新品出来他去尝尝而出门了,安娜送他到门口,“需要给你准备……”她坏坏的笑着,拿着一盒冈·本。   被调戏了柳时镇捧着她的脸,印上一个吻,“不需要带出去,你可以等我回来用,我需要大号的。”   反将一军,搞的安娜脸色泛红,关上门,她的笑冷下,拨通了一个人的电话——李孝信。   开车出去的柳时镇拐了好几个弯,并非是去蛋糕店的方向,他只不过是找个理由出来,拨通徐大英给的号码,响了几声后,一阵喧闹声,才听见有人用阿拉伯语问着找谁的话,他就知道没打错。   “老板娘还记得柳时镇吗?”他笑着回复,对答如流,不仅是汉语,连阿拉伯语都是如此。   “帅气的柳大尉,有什么事吗?”   柳时镇笑笑,“当然是想你了,”再寒暄几句后,他问:“零九年的时候,莫布里镇有个人自杀,你知道吗?”   那边老板娘笑的很大声,渐渐的吵杂声远去,似乎换了个安静的环境,她说:“现在是一四年了,太遥远的事情我不记得,如果……”   “你不是贩·卖·线·索,枪·支吗?更何况……我都退伍三年了,不能跟你买消息吗?”   那边沉默了会儿,“给我三天,价格再说。”   手搭在车门边,他放空了脑袋什么也不去想,准备过会儿再回去。谁知道刚靠着座椅时,透过后车镜竟然看见安娜,旁边还有个男人!   柳时镇冲下车,隔着马路,他看的很清楚,安娜亲昵的挽着李孝信走进酒店!   空气如同被抽干一样,有种窒息的不能呼吸的感觉,瞬间耳鸣声作响,又被重重抛回地面之感。   他愣在原地许久,才鼓足勇气,迈出一步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打滚求收藏咩~~~喜欢就收藏个呗~~~~ 看我真挚的眼神~~   ☆、第八章   第八章   发现安娜和别人进了酒店的柳时镇,心情复杂的站在原地踌躇了会儿,万家灯火亮起,他眺望着酒店方向,不知道该怎么办。   毫无疑问,安娜对他来说是特别的,是最珍贵的。   经历那么多以后,他不愿再失去她。   他收回迈出的那一步。   但是,他又不想自欺欺人!   犹豫半响的柳时镇大步朝酒店走过去,前台是个小姑娘,见他后很有礼貌的询问是否登记开·房。   他一脸咬牙伤心的都要掉眼泪了的模样,深情款款的对小姑娘说:“我很爱我老婆,可是我们结婚很久了,不知道她是不是对我失去兴趣了,我刚才看见她进了,和别人……”将别人两个字音咬的很重。   小姑娘心疼的望着他,如此帅气的男人,有谁会舍得伤害他呢。同时又很为难的看着他,可是他越说越伤心的模样,最后还是忍不住安慰着说:“你老婆叫什么名字啊?我……要不,帮你看看?”   虽然不可以透露客人的信息,但是……小姑娘跟他笑笑,如果是他自己看见的,就跟自己没关系了。   “李孝信。”柳时镇咬牙切齿的挤出那人的名字。   很快小姑娘翻到了,就是不久前才登记的,只是……她看看身份上的男人,又看看柳时镇,两个帅哥啊,所以说她为什么找不到对象,因为好看的男人都去凑对了。“那你赶紧去找你老婆吧。”   秉着不能分开真·爱的心,小姑娘毫不犹豫的将门牌号写在纸上,放到他面前,保持微笑的说:“根据规定我们不能告诉你客户的信息。”她着重的强调了下告诉两个字,柳时镇笑着点点头,表示他明白。   “谢谢你,善良美丽的姑娘。”临走前还不忘对她表示感谢,一眨眼,迷倒众生。   柳时镇还顺手牵走了服务台的万能门卡,他站在门口深呼吸,脑子飞快的转着,想着千万种可能性,最坏的就是他最不愿意看见的!   那又如何?   他刷了门卡进去,安娜坐在沙发上抽着烟,李孝信站在窗边打电话。似乎什么事都没发生,应该是还没来得及发生。   橘黄色的灯光被调的很暗淡,隔着朦胧的烟雾,他看不清安娜的神情,柳时镇只知道自己的心,很痛,却又很释怀。   他走到安娜面前,“跟我回去吧。”   对这事,绝口不提。   修长的手指夹着烟,她缓缓地吐出一口白烟,“你不想听我解释吗?”   柳时镇摇摇头,“不需要。”   “我们什么时候进来的,什么时候结束的,你全都不想知道吗?”安娜依旧坐在沙发上,没有起身,她只是仰着头望向他。   李孝信挂了电话,他只是远远的站在那边,似乎丝毫没有要跟柳时镇说话的意思,没有解释没有挑衅,什么都没有,就像个旁观者看着他们俩。   “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情,那也是他不行。”柳时镇戏谑的转头看向李孝信,“从进来到现在十五分钟,能做什么事啊!”后面一句话的音调陡然高上去,他弯腰探手拉着安娜要走,可是被安娜打开了。   她摁灭了烟蒂,站在那儿,神情冷漠的像是另外一个人,“犯傻也该有个底线。”她拨开他,走到李孝信身边,“六年前,是你不能带我走,所以我才跟你分手,今日他能带我走,所以……”   “所以,你要再一次和我分手,是吗?”柳时镇平静的望着她,是不是岁月改变了我们,而彼此不知道?   “分手?”安娜冷笑,“我们说过在一起吗?”她挽着李孝信的胳膊,“从头到尾,我们什么关系也没有,pao·都没打过,连一·ye·情·都算不上。”   “你是不是不行啊?”李孝信将话还给柳时镇,伴随着哀嚎声,是他被柳时镇突如其来的揍了一拳,眼冒金星鼻子一热,他摸到了鼻血。李孝信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到在地,他咧着嘴望着发疯的柳时镇。   安娜急忙拉住柳时镇,没不成功,无奈之下只好整个抱住他,她双肩微微颤抖,不只是她还有愤怒的他。喊着:“求你放过我,求你走好不好?”   怒气上涌的柳时镇忽然定住了,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下,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,他说好。纷飞的战·火中,他都没有害怕发抖过,今天,站在她面前,听她的话,让他一个铁血硬汉,有种想要哭的冲动。   他扯着嘴角笑了,退后一步,从她怀里出来,“我对你掏心掏肺的好,比不过一个你觉得对你有利的人?”他指着李孝信,“他能给你什么?他能给的,我也可以!你跟我说啊!”   “如果今天没被你发现这件事,我们可能还会继续过段安稳的生活,可是……”安娜轻松的耸了耸肩,“你觉得事到如今,我们还能回头吗?”   柳时镇舔了舔嘴角,有些被气的发笑,他双手叉在腰间,“如果没被发现?”他沉默着笑了笑,仰着头深呼吸,他死抿着嘴,又是深呼吸,“安娜,我再问你一次,跟不跟我走?”   “不跟。”安娜毫不犹豫的应着,她走上前一步,逼着柳时镇往后退一步,“谢谢你这段时间的陪伴。”   柳时镇点点头,指了指李孝信,又点了点她,拍着胸脯,一字一顿的说:“是我傻。”说完,转身就走,到了门口,他停下脚步,用力踹了门一脚,他回头对着他们说:“祝你们白头不到老,断子又绝孙。”这才负气而去。   一路黑着脸冲到车里,他坐在主驾上,插了好几次的钥匙也没对准位置,甩开钥匙,猛力的拍着方向盘发泄,好一会儿后,他渐渐的冷静下来,又后悔刚才最后一句话,“啊……怎么就那样说了呢,早知道应该说的好听点。哎,要疯了!”   柳时镇自言自语的懊悔,“真应该好好地说,啊,但是做不到啊,是个男人看见自己女人跟别人一起,谁还能冷静的说话?”他挠了挠头,扭头又朝酒店方向望去,一直坐在车里看着。   “没想到你这么有难度?”李孝信接过毛巾敷在鼻子上,瞥眼向安娜看去,“去洗澡。”   安娜笑的仪态万千,挑起他的下巴,“我来li·假了,下次。”   “所以我是白挨了一拳?”李孝信挑眉,不一会儿又接到电话,他对安娜嘘声走到窗边接电话,回来后对着安娜说,“我得赶飞机回国了。”他在安娜眼睛上吻了吻,食指轻轻擦过那双相似的眼眸,“你知道我电话的,来韩国打给我。”   没多久之后,李孝信出来了,柳时镇赶紧低头趴在方向盘上,直到走远,他才抬头,看了看手表,过去十分钟。   唔,看起来什么事也没发生。   柳时镇手指翘着有一下没一下的叩打方向盘,怎么觉得李孝信这个人很眼熟啊,哪里见过?他回想,除了部·队还有哪里?   他掏出手机,搜了搜,“什么捧回无数奖杯的金牌导演,无数男女追求的偶像,身价过亿,啊西,这种人……”搜完才发现,这不正是新晋的年轻才俊导演,“肯定骗了很多无知姑娘的嘛,安娜也是……”   如此一想,觉得安娜迟早还是会离开李孝信的。在克制回去找她的冲动后,柳时镇回家了,洗了个澡蒙头大睡。   他想起了很多年前,才认识她的时候。   那时,他还没退·役。多边冲突,发动空·袭,他们这队负责援助,在黎明前,他们到达烟雾弥漫的战·地——莫布里镇。   在歼·灭敌人之后,他们开始巡逻附近。   日出东方,太阳一点点的升起,光芒投向大地,将整个笼罩在阴霾中的小镇照亮。   全副武装的他们,地毯式搜寻附近山坡,在一个小山洞里,他第一次看见安娜,蓬头灰面的姑娘,握着镰刀缩在角落,尽量避开搜寻的光。   当光打在她身上时,那种如同猎豹发现猎物的冲击力,在她身上爆发出来。安娜毫不犹豫的扑了过去,柳时镇在队友开枪前先出声制止,他对安娜说:“我们是维和部队派来的救援,现在没事了。”   安娜防备的眼神依旧没有松懈,只是稍微退后了点。   柳时镇发现她腿上的伤,指着说:“你受伤了,我们带你去医疗队。”他试图表示友好,朝她伸出手,却被安娜打开。在商量后,确定她无伤害性的前提下,他们才离开了。   那年,他二十三岁,正是年少气盛,热血方刚的时候,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,为什么她小小的个子里,竟然充满了暴力的力量,不畏生死的朝他扑过来。   他空的时候,拿来药和纱布看望她。“我能帮你,相信我。”他曾试图让她相信自己,可是安娜只是冷眼的扫过那些东西,带着抹鄙视的神情,“我不需要你可怜,如果没事请你离开。”   他看见安娜的腿上绑着衣服上撕下来的布条。   “这个是消毒的,这个是纱布……”他将东西说明及用途一点点的告诉她,并且说:“东西我留下,如果你不想因为感染而死的话,最好还是按我刚才说的法子重新包一遍。”   柳时镇从未想过,只是一个照面,一次意外的帮助,会让他们两个人命运纠结这么多年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打滚求收藏咩~~~这么可爱【大雾】的真的不收藏个咩~~~ 收藏个,收藏个,收藏个~~~~   ☆、第九章   第九章   一觉到天亮的柳时镇是被电话吵醒的,店员在那边支支吾吾的说了半天,核心内容就是一句话:老板娘把店里的钱全部取走了。   睡得迷糊的柳时镇随口应着:“拿走就拿走呗。”睁眼盯着天花板看了看,猛然坐起来,按理安娜昨夜这么一闹,“我马上来,她人呢?”   “还在呢。”   他交代一定要留住安娜,倒不是说她不能拿那些钱,比起这个,他更在意安娜倒是怎么了,睡饱了头脑清醒了些,他反思了安娜近来的行为举止。   没有什么异样,两人相处也是越来越自然,难道真的是她变心了吗?   当柳时镇狂踩油门到了蛋糕店时,安娜已经不在这里了。店员告诉他,老板娘只是说在隔壁看看装修,然后他们在来看的时候,没有人了。   他跑到咖啡馆一看,残留着半装修好的店,阁楼上空无一人,甚至连为数不多的行李都搬空了。安娜,就这样,再一次,不告而别!   柳时镇气的发笑,对着空荡的房间踹了几脚。好,非常好,这个女人,狠到家了!他翻箱倒柜,想要找出一丝她还没走的证·据,翻到最后,他猛地砸了几拳在桌上,扬起无数灰尘。   楼下传来讲话声,柳时镇竖起耳朵听了听,立马跑下楼只见苏姗和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说着话,她看见他,连忙跑过来,“恭喜你和安娜要结婚啦。”   “她是这样跟你说的?”他不可置信的问。   苏姗顿了顿,“她说把店卖了,要去韩·国。不是和你结婚,难道还是和别人吗?”看着柳时镇渐渐黑下来的脸色,她似乎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,虽然她不太明白。   柳时镇故作轻松的一笑,拍着她的肩膀走出去,边走边自嘲:“她确实是和别人走了。”带上墨镜,他站在佛罗伦萨老街的阳光下,只觉得日光倾城,也未必温暖。   那是从心底冒出来的冷。   纵使烈火灼烧也不会有温暖。   他一个人,从老街走到了老桥,站在桥上看着不属于他的风景,想起那日跟着安娜一路上的情景,他背靠在铁栏上,双手后撑在铁索链上,望着川流不息的人群,有没有人和他一样,被心中所爱抛弃?   有没有人和他一样,处于又一次失恋中?   哦,她说了,连约·pao都算不上。“柳时镇啊,柳时镇,你在这里干什么?对着一个明明不爱你的女人,念念不忘,你傻不傻?何况她还卷走了你所有的钱,干脆就跳河算了。”他自言自语的说着话。   “小伙子,我的同心锁好用吗?”路过的大叔瞧着他眼熟,想起是之前买过锁的,因为他特别要求,刻在锁上的名字,用了好几种语言,让他记忆深刻。   柳时镇长叹一口气,微微侧目,下巴一扬,“喏,都掉河里了,跟鱼儿作伴天长地久去了。”   “那你应该再买一对。”   他笑着摇摇头,“不用了。”那个人已经不在了,买来自己跟自己锁吗?   回到三百七五号民宿,发现他出去的一天时间里,房间变了样啊,变得……干净,简洁了。他冲到主卧里,果然安娜带来的寥寥无几的衣服,都没了,洗漱台上的生活用品都不见了。   他大力甩上门,那个女人难道是看着自己出去,然后快速进来拿走了所有的东西吗?连个只言片语都不留。   打开冰箱拿出一打啤酒,灌了几口,将整个人抛进沙发中,他一手搭在靠背上,一手翻着手机,“喂,给我买张机票。”   徐大英在那边想了想,“有什么发现吗?”   “想见你行不行?”柳时镇吼了一句,他又说:“没事,只是发现我被人耍了,我需要回家一趟。”   徐大英没多问,只是问了机票日期和时间,便挂了电话。   将手机往沙发上一扔,倒头窝进沙发,他看见茶几上放着枚钥匙,还是他选的那个猴子吊坠的钥匙。柳时镇坐起来,捞过钥匙抛开,只听见很清脆的撞击声,他这才又躺回沙发中。冷哼着说:“倒是知道要把钥匙留下。”   空荡荡的天花板,如同他的心一般空荡。他厌倦的翻身对着沙发靠背,又嫌弃太闷,辗转两下都觉得不舒服,他抬手遮住眼睛,长长地喘着气。   整个人都觉得很累,身心俱疲。   能不能,再回到那晚,他不去酒店,行不行?   徐大英给他买了当天晚上的机票,第二天下午到韩国,真好他能在家又睡上一晚。柳时镇接到徐大英的电话,嗯了几声,便起身收拾东西。   他想好了,蛋糕店就继续开着吧,算是一种投资。   这里房子要退了,反正是月付的,已经跟房东说话不续租了,这个月还剩下十来天,已经被骗了那么多钱,无所谓这点了。他破罐子破摔似地,将衣服一件件塞进去,到箱子关不上。   柳时镇发疯似地将东西全部倒出来,颓废的跌坐在地,双手让额前拨着头发往后刷。不得不承认,前一刻,还自以为幸福的生活,真的是竹篮打水一场空。   那个人,不爱自己了。   再一次,失去她了。不论什么原因。   他站起来,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好几圈之后,平静的将东西捡起来,一样样折叠好,摆放好,把屋子内外都整理一遍。趴着冰箱边,捡回来那枚扣着猴子的钥匙扣,和他那把些钥匙全部留下。   这才提着行李箱出门。   坐在候机厅里,柳时镇回想这一路来,他们俩的关系……   认识于零六年,因A国空军对B国南部边镇莫布里进行空·袭,他们是被派遣出去的救援部队。   意外发现受伤的她后,柳时镇会时不时那些东西给她,而她多数时候是拒绝的,甚至对他都是排斥的。   “你多大了?”他蹲在她跟前,见她挖着什么东西,“这里有什么?”   安娜白了眼他,继续挖,等到柳时镇凑上来要看,她才不耐烦的将篮子给他看,轻轻地说:“答谢你的。”   热带的莫布里镇,夏日里的风席卷着热浪而来,却在她那声轻柔的话语中,变得温柔,像是春风般拂过他的心头,有些暖,有点痒。柳时镇抿着嘴笑,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   安娜忽然站起来,一脚踩在他的军靴上,“麻烦你让开,送了点东西,就需要知道我的名字吗?我还不知道你的呢。”   他好笑的望着她,“原来你是想知道我的名字。我告诉你啊……”   “不必了。”安娜直截了当的拒绝了,从篮子里小心翼翼的掏出挖来的野菜,朝柳时镇挥挥手,他好奇的凑上去。   “我叫柳时镇,你呢?”面对面靠近她的时候,柳时镇在她耳边轻轻的说。她一抬头就,他的脸,近在咫尺。   安娜往后退了一步,眼神防备的看着他,让他脱下迷彩服外套来。“你是想现场劫·色吗?”虽然是这样说的,他却依旧脱下外套给她,只剩下铅色的短袖。   谁知道,安娜是拿来装野菜的,她小心翼翼的将野菜放到外套里,包好递给他还,自己挎着篮子和小锄头回家了。   拿着一包野菜的柳时镇哭笑不得,对着安娜的背影喊着:“喂,洗衣服很困难的,告诉我名字作补偿啊。”   她边走边伸手挥着,随着风声,传来她的名字,两个字:安娜。   柳时镇抱着衣服笑笑,落日金色的余晖将大地照的十分柔和,像他融化了的心一样。在枯燥的战地生活中,她像一道坚毅的防线,让他有种想要挑战的感觉。   抱着一包野菜的柳时镇回到部队,将菜洗干净,晚上留着加餐。谁知晚上没有等到那个时候,突然医疗队那边传来一阵喧哗声,身为组长的他自然要出去看看情况。   “发生什么事了?”   “是一个受伤的妇女。”医疗队负责人白教授这边跟他说着,那边指挥人立马进行抢救。在这里,曾经的炮·火地,有人受伤也是很正常的,他没多做停留刚要出去,被一个火急火燎的人撞了个满怀。   “安娜?”他看清怀里的人,是黄昏时才分开的姑娘。   而她此时根本顾不上他,也没管他是谁,扒开他的手要往里面冲,被柳时镇拉住反抱在怀里,“里面在给病人处理,你不能这样贸然闯进去,会害了别人的。”   听到这里,他才觉得怀中的人稍微安静了会儿。   他顺着安娜的背,总觉得她像个刺猬,却不知道什么人能令她如此着急,宽慰她说:“安娜,去那边坐着等,好不好?”   她似乎又回到了初识时那般冷漠的神情,连眼皮都没抬一下,她默默地走到旁边,却不是坐到椅子上,而是站在墙角。   “坐着等可能比较好一些,或许时间很长。”柳时镇好心的提醒她,然而安娜却摇摇头,她紧咬着下唇,淡淡地说了个字:脏。   不是椅子脏,而是她身上很脏,像是刚从黄泥中爬出来似地,下午分别时还好好地,为什么会这样?柳时镇拉过她的手,被安娜挣扎了几次,拗不过,只好坐到旁边。有些拘谨,坐立不安。   “那个人,是……你……亲人?”柳时镇开口询问,说话间还时不时瞄下她,打量着她的反应。   安娜点点头。“我母亲。”   他看见说这句话时,安娜抬头朝抢救室里望了望,“严重吗?”   “我不知道,来的时候,他们说大多数都是皮外伤,应该……”他没说,他们的原话是:浑身是血,即使伤的不重,看起来也是触目惊心,失血量肯定很多。   过了三个小时多,那边才算是处理好,安娜抢先朝医生跑过去,却在半路停下来了,白教授看了看她,又往后面的柳时镇那边看过去,见他点头,这才说:“已经没什么问题了,不过这段时间,不能碰水,免得伤口感染。”   “谢谢。”安娜朝他深深地鞠了一躬。   柳时镇走上前来,“现在可以探望吗?”   白教授点点头,他头动了动,示意安娜过去看看,哪知道,她反而摇摇头,“不去了,谢谢你们,过两天我再来吧。还请麻烦你们,不告诉她我今天来过了。”她说完,转身出去,柳时镇赶紧追出去。   “你干什么?”安娜回头问他。   柳时镇指着小路,“顺路。”走到马路边上,他拉住继续往前走的安娜,“你想这样走到镇子上去吗?”   “不然呢?”安娜奇怪的看着他,就像是他在说一件很好笑的事情。   柳时镇吧唧了下嘴,戳了戳她脑袋,“这可是十几多公里,你要走到天亮不一定能到。”严肃的跟她说明情况之后,他又说:“在这里等着,我开车送你回去。”   柳时镇走两步,回头看她,“别跑啊,我开车比你走路快多了。”往前走了会儿,又回头看她。   那个身形单薄的姑娘,被黑夜隐去半边的身子,他只是看清有光照着的地方,有些淡淡地哀伤。   他抿了抿嘴,有些心堵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继续打滚求收藏喵~ >▽< 求收藏喵~ >▽< 我会卖萌会暖 床~ 真的不考虑收藏个喵~ >▽<   ☆、第十章   第十章   柳时镇很快开来了车,安娜有些生硬的站在那儿磨蹭,“不进去吗?”他靠在车门边,瞧着她。   安娜盯着他看了一会儿,这才不好意思的说:“怎么开门?”   柳时镇心头一紧,说不出话来,默默地走到她身边,慢慢地转动着门把手处,让她好看清楚,“很荣幸为美丽的姑娘服务。”他极为绅士的做了个请的动作,安娜踉跄着钻进去。   她的那份小心翼翼,看在他眼里,疼在他心里。   回到车里,他又替安娜系好安全带,试图讲笑话给她听,她都是一脸冷漠的表情,柳时镇瘪瘪嘴,心想她的笑点太高了,不容易get到点,“家里还有别人吗?”   安娜摇摇头。   突然车停下了,她紧张的看向柳时镇,双手死命的抓着安全带,褐色眼眸的双眼睁的老大,他赶紧安慰她:“没事的,应该是车抛锚了,我下车看看。”   柳时镇下车打开前盖,凌晨十二点半,这路上要是还有车经过,那就奇怪了,他无奈的坐回来,叹口气,转头问她,“冷吗?”   她摇摇头,“车是不是坏了?难道是我太重了?”   柳时镇被她的话逗乐,忍不住摸了摸她脑袋,“那也是我比较重好么,大概是想让我们单独相处会儿,这车真懂人心。”他一边感慨,一边翻着抽屉,发现了些饼干,还有水。都递给她。   又脱下外套,盖到安娜身上,“日夜温差大,你盖着这个睡比较好点。”他则单手撑颚侧着身子看她。   安娜拽紧外套看着他,嘴角勾起一抹冷笑,“从一开始,你就安着什么心?”不等他开口,又说:“连饼干,水都准备好了,表现你的善良吗?谁要满是汗臭的衣服。”她将外套照着他的脸甩出去。   下一秒夺门而出,不得不夸她,学习新事物的本领,轻而易举。   柳时镇被迷彩服上的拉链打到眼睛,痛的龇牙咧嘴就看见安娜已经跑出去了。啊,这个丫头,明明只是好心啊,他哪里知道车里会有饼干,水?   “呀,你就打算这样抹黑的跑回去?”柳时镇紧跟着下了车,对着安娜的背影喊着,远光灯下,她一边跑一边回头,风吹乱了她的短发,像一只惊慌的小鹿,到处乱撞。   跑出去没多远,安娜一个踉跄跌倒在地,旁观的柳时镇赶忙跑过去,看见她之前腿上包扎过的纱布渗出血来,“你都是这样怀疑每个对你好的人吗?”柳时镇使坏的稍微用了点力,摁在她伤口上。   却只是听见她闷哼声,也不喊,依旧防备的看着他。   “我的信念是保护孩子、老人和美人。你勉强算个孩子吧。”柳时镇接下纱布发现伤口处理不及时,有些脓水,他微微叹口气,先给她包回去,“你是个女孩子,也不想想,万一留疤了多难看?”   “能活下不就好了吗?”一直安静的她突然反问,“如果连饭都吃不饱,考虑这些有的没的,不觉得很可笑吗?”   她缓缓站起来,不靠他的搀扶,挺直了背,“为什么怀疑对我好的人?”她很认真的看向他,眼神清澈,神色冷漠,“那你为什么无缘无故对我好呢?我不是你亲人,不是你爱人,甚至不是你朋友,难道你爱心泛滥?或者更准确的说,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?”   她微微张开双臂,在原地转了个圈,“除了我自己,一无所有。”   “你怎么会一无所有呢,那人是你母亲,你不是很担心她才跑去看她的吗?”柳时镇有些语塞,对于她说的话,他无言以对,只能从另一个方面来说。   起码,她还有在乎的人,不是吗?   安娜冷笑,“可她不想见到我。”   即使是夏天,莫布里镇上日夜的温差大,一阵风,有些凉意,柳时镇十分诚意的对她伸手,“我们先回去帮你清理伤口,好不好?”   见她不动,柳时镇循循善诱的说:“这个世界上,不是非黑即白的,人和人之间相处,也不是谁天生就是谁的爱人,朋友,都是慢慢形成的。身为一名军·人,现在在这里,保护你也是我的责任。”   他甚至故作轻松的开着玩笑,“也许,哪天我爱上你了呢?”不想,一语成箴。   那时,他想的很简单,因为她是女孩。保护孩子,老人和美女是他的信念。对于她,在力所能及的范围里,愿意拉她一把,仅此而已。   换成任何一个受伤的姑娘,大半夜的,他都不会抛下不管。   躲过他伸出的手,安娜一瘸一拐的走了两步,柳时镇大步追上拉住她的胳膊,“是要我背你还是抱着你?”   安娜挣扎了两下,没挣脱出来,冷着脸不说话。   柳时镇微微弯腰要把抱她,安娜急忙说,“不用……”   他走到她面前,蹲下去,“那就选背啰?”安娜朝四周张望了下,车是不能用,三更半夜沿途也没有车,只有头顶上悬着的明月和星星。   她慢慢地趴在他肩上,被他背起来,轻轻地绕着他的脖子,他往前走着,一步步很稳。她很轻,轻到柳时镇都不觉得是在背一个人。   “要不,你给我唱首歌吧,不然走着走着睡着了怎么样?”柳时镇说着,故意颠三倒四的走了两步,侧着身子要把她摔下去的感觉,吓得安娜勒紧了他的脖子,柳时镇咳嗽着,“你是要掐死我吗?”   安娜这才松了手,“废话这么多,哪里像是要睡着的样子?”   “我不管,你唱不唱?”   没办法,她只好唱了首歌,唔……小时候记忆很深刻的,摇篮曲。   她的声音很柔和,带着缓慢的音调,一点点萦绕进他的心头,就那样不知不觉的纠缠在一起。   “虽然很好听,但是不得不说下,为什么听了以后更想睡觉了?”   安娜脸一红,声音很小的说:“我只会这首,它是摇篮曲。”   柳时镇托着她往上提了提,“我给你唱歌吧,我可是部队歌王呢。”   “不用了。”安娜一点也不想听,要不是一路上他话多,她根本不想说话,总觉得和人交流是一件很累的事情。   柳时镇却乐此不疲的同她说着,哪怕她只是偶尔应下也好,年轻的小伙儿身上,总是充满了干劲儿,他说:“走夜路的时候,需要大声讲话和唱歌,才能避开那些……鬼,知道吗?”   “鬼,有人可怕吗?”趴在他背上的安娜轻轻地问,然而似乎并不是再问他,只是自言自语罢了,因为她又回复了自己:不会。   人,比鬼更可怕。   突然间,他不知道该怎么接话。天地之间,只剩下他脚底踩着碎石子窸窸窣窣的声音,还有彼此的呼吸声。   将她带回医疗站时,她母亲醒了,透过窗子看见从柳时镇背上下来的安娜。所以,在安娜进到她那间屋时,她抬手一巴掌甩到安娜脸上,劈头盖脸的骂着。   连拿着消毒水的医生都愣在原地,一时间没回过神来。   柳时镇先一把将默默承受不还手的安娜拉入怀里,转身背对着她母亲,替她挨了那些巴掌拳头,安娜陡然发现被他护着,抬头望见他的脸。   那么近,连睫毛都看的那么清楚。   一时间大家反应过来,将人分开,柳时镇牵着她走去另一间房,看着安娜坐在那儿,静静地不说话,任由医生处理着血肉模糊的伤口。   “刮脓水的时候,会有点痛,没问题吧?”来给她处理伤口的是医生助理赵智慧,抬眼间才发现安娜根本没在意这点痛,她都看的钦佩。   直到重新包扎好,她连哼一声都没有。   柳时镇摸了摸她红肿的脸颊,安娜头偏了偏,他问:“为什么刚才不躲?”   “没什么。”显然,她不想谈这个话题。   他坐到她身边,双手环胸,安静的陪伴着。   很久以后,安娜问:“莫布里镇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?”   她出生在这个小镇子上,远离大城市,交通不方便,听来往的人说,到达下一个最近的城市开车也要花一天的时间,如果走路的话,那就更远了。而且,沿途听说还有猛兽,也许没走到,就死在半路了。   “外面……就是个更大的镇子,生活着更多的人。”柳时镇看着她,“想去外面看看?”   安娜摇摇头,她不是想去看看,而是想逃离莫布里,只要能出去,去哪儿都好。   “你也是来自zhong·国的吗?”安娜看向他,同样的黑发,同样褐色的眼眸,甚至是同样的肤色,她爸爸来自zhong·国,告诉她那儿的人都是这模样,所以天生肤色偏白的她在当地是个异类。   经常被人排斥,甚至欺负。   柳时镇摇摇头,“我来自韩·国,离那边很近,你去过那儿?”   “没有。”安娜倒是希望去过,然后留在那儿不要回来了。小时候经常坐在她爸爸腿上,听着那儿的故事,如果对这个世界,还有一点希望,那就是去zhong·国,看看爸爸那么喜欢,到死都想回去的地方,是什么样的。   那一定是个很漂亮的国·家。   ☆、第十一   第十一   那夜他一直陪着她,聊起她早逝的父亲,只有那个时候,他才看见安娜眼中有笑意,很遗憾的是,除此之外,她不愿再多别的。   几天后,安娜的母亲可以走了,她找到柳时镇,对那晚打了他很抱歉,柳时镇摆摆手,“希望你以后对安娜也好些,她跑了很远才能看见你的。”   安娜母亲叹了口气,“谢谢,我会的。”   柳时镇隐约心里还是有些担心,可是他是驻扎在这儿的士兵,一般没事是不能出去的。他送安娜母亲走出去,临到门口,她犹豫再三还是问起他了,“请问您和安娜是什么关系?”她解释了下,那夜看见安娜从他背上下来,所以才会这样问的。   “她受伤了,所以我才背着她回来。”柳时镇将安娜来看她,又回去以及路上车子抛锚的事情都跟她解释一遍,这才算完。   “你明明也很关心她,她也关心你,为什么你们母女不能好好地……沟通呢?”   “有很多事,没有办法说,就像我希望她过得好,让她嫁人,可是她不愿意,甚至从那边跑出来了,导致我们得罪人家。她希望我好,不要再去那些富人家里帮佣,可是她不应该替我回绝,这样我们的麻烦就更多了。”她看向柳时镇,笑着道歉,“对不起,一下子跟你抱怨太多了。”   她走后,柳时镇去白教授那边了解了下病情,她身上有不同程度的鞭伤,棍伤,刀伤甚至还有烫伤,有些已经很久了,有些是最新的。   他走出去后,处理过安娜伤口的赵智慧追出来,她告诉柳时镇,安娜身上也有类似的伤。   “所以,不是想出去看看世界,而是想换个世界吗?”柳时镇自言自语的说,转身走了。再一次见到安娜,是在他去希森丽镇上买东西的时候,那是在莫布里附近开车三个路程的小镇。   柳时镇同徐大英两人在镇子里的酒馆,老板娘是个很漂亮的乌克兰姑娘,身材火辣,穿着露脐装,还有两个……   柳时镇瞄眼看见角落的安娜,坐在几个男人中间,她右边的人一副大佬模样,靠着座椅,一手搭在她身后的椅背上,看的柳时镇心里有种莫名的不舒服。   在那群吞云吐雾的人之间,她显得格外安静,悄无声息。   时不时的还传来他们不怀好意的笑声,她也恍若未闻。   柳时镇刚站起来,被徐大英摁住,“想清楚了?”那边,十个人,指不定还有qiang,他们两个人,唔,也有两把。   “你别管。”柳时镇甩开他的手要过去,“这是话么?”徐大英跟着说,随着他一起,老板娘刚好送啤酒过来,搭在他们俩胳膊上,“这是准备干什么去呢?啤酒送过来了。”她晃了晃手中拎着的酒,放到桌上。   徐大英问了句:“那边的人是谁?”   老板娘笑的风姿万千,挑着徐大英的下巴,抛媚眼,“你是在跟我打听消息吗?这里的消息是收费的。”   说着,她朝徐大英说的方向看了一眼,“支着手臂搭在姑娘旁边的那个人是巴尔里卡·唐,莫布里镇上的贵族,”说着她回过头来看着他们俩,笑着说:“可以说是镇上的统治者,我劝你们没事别去惹他。”   “哪怕你们是军·人”她边说边摸着柳时镇的肩头,摇曳着身姿走向另一桌客人。   “还去吗?”徐大英看着柳时镇,“他们也没对她怎么样,她已经伤好从医疗队出去了,跟你没关系,莫布里镇上肯定还有很多类似她这样的女孩。”   “可是看见了,不能当没看见。”柳时镇一边说一边走过去,“人,很多时候会犯傻,明知不可为而为之。”   他长腿一迈,揪住伸出咸猪蹄要轻薄安娜的手,将他的手反方向后扯,痛的那人直叫,“嗨,你的手是不是放错位置了。”那是坐在安娜另一边的一个中年男人,似乎是跟巴尔里卡说好什么,同意他对安娜下手。   他拉起安娜要走。   “慢着,哪里来的人?”被柳时镇伤着手的中年男人嚷嚷着,又有些后怕的往旁边缩了缩。   巴尔里卡·唐,一副看热闹的表情坐在那儿,直到徐大英将上前的两个人打趴下,柳时镇回头盯着他看,“我要带她走。”   “放手。”安娜先一步开口,甩开他的手,“你快走吧,我的事跟你没关系。”   “什么没关系,看见了就视而不见,”他拉着安娜后退,将她带出人群,自己则活动着身体,笑着看向他们,“如果嫌麻烦一起上好了。”   站在他身后的安娜,直直地看着他,这个英勇的男人,再一次救了自己,她似乎听不见那些被打人的惨叫声,也看不见那些人的摸样,那一瞬间,酒馆中似乎只剩下他,她眼里只剩下他。   安娜紧张的说不出话来,连挪一步都不行。看着他动作潇洒利落的解决一个又一个,甚至坐在那男人身上,时不时的打着别人,给徐大英搭把手什么的,轻松的像是过家家一样。   酒馆里天翻地覆,杯盘狼藉,桌椅东倒西歪,别的客人早就跑光了。最后巴尔里卡放狠话让他们走着瞧,在众人的搀扶着连滚带爬跑出去。   老板娘看完热闹,对他的表演十分叫好,一个劲儿的拍手称好,“请稍等会儿,有个礼物要送给你。”   柳时镇松口气,见安娜愣在原地,既没有哭,也没有任何放松的表情,他伸出五指在她跟前晃了晃,“吓着了吗?”   安娜突然抱住他,换他愣在原地了。   “你就不怕吗?他们都是当地的恶霸,还有刀,你一点都不怕吗?为什么!”安娜一连串的发问,让柳时镇嘴角上扬,他试探着伸手,想要回抱她,不想一会儿安娜就松了手。他的手还停在半空,假意的甩了甩。   安娜上下得手摸着,“有没有哪里受伤?有没有?”   他摇摇头,“没有,好的很。”见到她松了口气,这才说:“你为什么会在这里,和那些人一起?”   她刚想说话,老板娘过来了,柳时镇笑问:“有什么特别礼物?”   “账单。”老板娘将算好的单子递给他,“这是刚才你们吃饭的账单,以及这些被你们损坏的桌椅修理费。”她双手环胸,朝那儿一站,傲人的身姿成就一条优美的风景线,她笑着望着他。   雪上加霜的说一句:“我有给你打九折的。”剩下之后,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,看的柳时镇有些肉疼。   啊,英雄救美也不是那么容易的。   见他尴尬的模样,徐大英抿着嘴偷笑。   安娜偷偷看了一眼,心里不是滋味,低声说:“对不起,这些钱,我会……”   “你会什么,又不是你破坏的,给我一个表现英雄救美的机会,好不好?”柳时镇签了名递给老板娘,私下商量分期还款。   三个人出去后,徐大英去开车,他和安娜站在酒馆门前,对面是镇上小花园式房屋,不同于别处灰暗的屋顶,这排小花园式房屋顶漆上蔚蓝色,很清爽,门前清一色的都花枝招展,满是五彩缤纷的花草,美得让人眼花撩乱,有一种宁静的田园气息。   “很感谢你,发自内心的。”安娜一脚尖圈着地,双手背在身后,轻轻地说。   “有种倾家荡产才能得到你一句谢谢啊,真不容易。”他依旧不忘调侃,难得看见她小女孩的模样,总觉得这样才符合她的年纪,“你多大了?成年了吗?总是一副老气横生的模样。”   “当然成年了,我都二十了。”安娜反驳。   柳时镇点点头,“我二十三。”别人都说差三岁刚刚好,不会太有代沟。他侧头看着身边的姑娘,脸上洋溢着快乐。   徐大英很快把车开过来,“走啊,难不成你又想走过去?”走出去两步的柳时镇,发现安娜没有跟上来,回头喊着。   这回安娜跟上来了,上车前,扯了扯他的衣角,等柳时镇看过来的时候,她伸手握着他的手,又说了一次谢谢。   小小的双手握着他一只大手,感觉到她双手软软的,有些凉。等她钻进车里,他索性挤到她身边,搞的安娜赶紧往旁边挪过去,有些不知所措的望着他。   徐大英只是瞄了他一眼,无话。   “我突然想起前面位置上有个钉子,我就坐后面了。”他是说给安娜听的,只是先听见徐大英不屑的嗤鼻声,咬着牙真想凑徐大英一拳,拆台也看看时机。   安娜将信将疑的看了看他,点点头,随他去了。   路上颠簸,接连两个转弯的时候,不小心间安娜撞到他怀里,她拨着额前碎发,低着头不住的说对不起。柳时镇伸长手绕过她后背,就那么样搭在靠背上,方便她扑过来,却一本正经的回她:“没事,不是你的错,是路不好。”   安娜头低的更深了,脸颊有些发烫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打个滚求收藏喵~o( =∩ω∩= )m ~~~ 打个滚求收藏喵~o( =∩ω∩= )m ~~~ 打个滚求收藏喵~o( =∩ω∩= )m ~~~ 嘤嘤嘤,看完这两天更新的剧,要哭了~   ☆、第十二   第十二   他想,大概就是从那个时候起,安娜开始对他渐渐打开心扉的吧。会在他去找她的时候,留些野果给他,看着他吃干净。会和他一起在大树下乘凉,编花环给他。   见到她的次数越来越频繁,让他以为这就是生活了。   直到一天柳时镇野训回来,得知她母亲出事,连夜赶过去时,安娜平静的跟他说,以后别找她了。   明明,他野训前一夜去看她,临别时,她还踮着脚尖凑到他跟前,轻轻地印了个吻。带着小女孩的青涩,低头抿嘴偷笑。   为什么一回来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?   “安娜,我……”他刚开口,被她抢白,“你能做什么?上次无意中救了我,我很感谢,但也只是感谢而已。如果我有什么让你误会的,对不起。”   “所以,你是不会和……”   安娜不等他说话,先说:“是。”她看着他,一身风尘而来,她不是没有感动,只是……她突然间明白,他们之间差太多。   有些事,她先天便已经注定无法跨越,还要她后天怎么努力?   “我承认我迷恋你这种温柔又帅气的男人,换成谁都会喜欢。体会过被温柔对待的感觉,我也试图想如你一般学得温柔以待,但是啊……今天我才发现,温柔是最没有用的,那些温柔的人总是难以生存,因为这世界既不温柔,也不公平。”   她微微仰头望着泼墨似地星空,“所以,你回你的世界,我走我的路。”也许,从一开始,她就不应该去奢望能拥抱光明,她该在黑暗中腐烂,直到被太阳风化她的尸体。   柳时镇望着眼前的人,站在他对面不过一米的位置,然而他却觉得好遥远。有什么在破碎,一点点刺破他的心,连着呼吸都是痛。   他长长地呼一口气,在安娜转身离去的时候,呢喃道:“我真的想要带你走。”   她的背影顿了顿,消失在黑暗中。   她家那夜一直没亮灯,后来柳时镇才知道,她母亲出事,不是再一次受伤,而是永远的离开,去世了。   “飞往首尔的大韩航空……”广播里甜美的女声播报着航班情况,将柳时镇的思绪从回忆中扯出来。   候机厅里,人来人往,他和她的结局没有丝毫的改变,即使再重新遇见,他仍旧没有留下她。   是不是,从一开始就注定错了。   他起身拿着登机牌去安检,坐在飞机上眺望着佛罗伦萨美丽的风景,他想起以前总说:看见这些秀丽山河,就很想保护这个国家。   如今,别说保护国家,他连个女人都保护不了,活了三十一年,突然间感觉有些失败。是不是到了水逆时期?柳时镇一般想一边将眼罩带上,窝在座椅中睡了一觉。   他想起那年同安娜初在一起时,安逸的午后,他和她躺在草地上,有轻轻地风吹过,带着丝暖气,他闭目养神,而她偷偷拿着狗尾巴草挠着他。挠急了,他便翻身将她搂入怀里,挠她咯吱窝,听见她肆意的笑声。   那是他最怀念的时光。   有军·装,有她。   十几个小时的飞机,落地时他看见尹明珠举着:‘白痴柳时镇看这里’的牌子,他戴着墨镜遮住小半张脸,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走到她跟前:“哪个人这么白痴?”   “柳时镇啰。”尹明珠抢着摘下他的墨镜,往自己脸上带,跟他比个剪刀手,“我觉得这个很适合我,送我吧。”   “那么喜欢叫徐大英买一个给你啊。”柳时镇那好友来调侃,一把勾住尹明珠的脖颈,仗着身高来欺负人,凑她耳边说:“我听人说,你嫌弃我是个小白脸?有这回事吗?”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着。   尹明珠一手抓着他的胳膊,一手连忙摆着,“当然没有,谁敢这样说,我揍谁。”   “那你揍徐大英试试。”柳时镇坏坏地跟她说,“为什么徐大英没来?让你来,是几个意思?他是再给我们制造机会吗?”   尹明珠从他魔爪下脱离出来,边走边扒拉着头发,十分自豪的说:“不是,他是来显耀的。即使让我来接前辈你,也改变不了我爱他的事实。”   “他有什么好的?我比他年轻,比他帅气,还得你爸爸欢心,怎么看都是我比他合适啊!”柳时镇厚着脸皮夸自己,丝毫不脸红,得到尹明珠的白眼。坐上车以后,他还不忘夸自己,“晚上要一起吃饭吗?”   “一起?你和我?”   “不,你和我们。”柳时镇已经拨通了徐大英的号码,“你怎么能不亲自来接我呢?她是要和我结婚的女人,你就这么放心呢吗?”   尹明珠在一边想抢电话,又要顾忌方向盘,只好一双大眼瞪着他。这让他十分得意。   “我怎么会不放心你这种被人骗了钱的傻子呢。”徐大英反将一军,“老板娘联系过了吧,有什么进展?”   “什么都没有。”柳时镇收敛起笑,挂上电话后,他单手支在车窗边,望着大街上车水马龙,心里很不是滋味。   曾经说过要带她看看这里的风景,陪她去她父亲的故乡走走,结果一件事都没有实现。   他,又一个人回来了。   “前辈还会回来吗?”尹明珠扫了眼他的腿,“看起来已经痊愈了。”   柳时镇点点头,似乎没有什么理由不痊愈,“我先放假一个月再说,这些年发生太多事情,我需要好好的理理头绪。先别告诉司令官。”   特战司令官的总指挥官,正是明珠的父亲,也是一直对他看好,并想要收为女婿的人。柳时镇到家下车,被尹明珠喊住,“为什么你从佛罗伦萨回来,还是大英给你买的票?你这几年钱打水漂了?”   “呀,你还没嫁过去,那么关心男人的钱包做什么?”柳时镇摆摆手,要进门,又回头跟她说:“作为礼貌性的问你一句:要进来喝杯咖啡吗?”   “不,我拒绝。”尹明珠干脆的说:“我担心会有什么让你误会的行为。我先走了,前辈。”   如果我有什么让你误会的,对不起。   柳时镇想到安娜六年前,和他分手的时候,也是这样说的。“女人呐,狠心起来,真是毫不手软,明明是你们先主动的好么?”柳时镇对着尹明珠喊着。   “那也是大英让我来的,你怪他去。”尹明珠应着,挂上档,甩出一个漂亮的转弯,扬尘而去。   屋内有些凌乱,当时他听说安娜在佛罗伦萨立马收拾行李飞过去,将家里搞的乱七八糟,现在都没办法下脚的感觉,“柳时镇啊柳时镇,你看看你的人生,就跟这些东西一样,乱七八糟,当时何必那么着急呢,人家都不领你情。”   边说边撩起地上的裤子,折叠好走到衣柜前放好,再随手捞起件上衣,连连叹气。瞥眼看见床头摆放着的照片,清一色都是军·装。他的动作停下,忍不住拿起相框,摩挲着表面。有些是他单人,有些是和队友,还有一张是和父亲母亲。   他父亲也是一名军·人。   突然电话响了,“前辈啊,快点来救我。”尹明珠在电话那边小声地说着,声音中带着水滴声,柳时镇停下手中动作,“明珠,在哪里?”   “不知道,中途被劫,像个废弃仓库,大门外有水滴声……有人来了。”她突然挂了电话,柳时镇记下所有信息,并没有贸然打电话回去,而且拨了徐大英的电话,那边开口第一句话是:“我有急事,你有事没事都别找我。”   “关于明珠的呢?”   柳时镇约好徐大英,两人在他家碰头,柳时镇家靠近市中心,交通便利,去那儿距离都不算远,利用徐大英赶路的时间,他快速对着首尔城内做了调查,试图找出明珠所在位置。   “有件事忘了跟你说,你用你手机定位她手机。”徐大英打电话给柳时镇。   正搜索的柳时镇一愣,“为什么是我手机?”   “我之前想知道她在哪里的时候,用你手机跟她配了对号。”徐大英解释。   “所以为什么不用你自己的?”柳时镇边说边打开定位系统,开着扩音问:“一只母猪是你取的代号?”   徐大英嗯了声,遭到柳时镇一阵咆哮,挂了电话。   “申请的时候‘一只母猪申请跟你配对’,阿西,因为不是你手机所以无所谓吗?”柳时镇自言自语,根据软件定位发现明珠的手机信号汉江,脑中飞速的汉江附近的地图,一层层筛选。   “你开车送大江路笔直过去,到汉江桥头,我现在出去,她手机在哪儿。”柳时镇给他制定最简单的路线,抄起沙发上的外套出门。   有一股热血在沸腾,像是渴望已久的滋润,他感觉到了血脉中的兴奋。仿佛找到了真正属于他的位置,他生来就该是军·人,哪怕也会害怕,却总是有勇气去承担去面对!   他在黑暗中奔驰,朝着黎明的方向。   他想,纵使黑夜再长,太阳依然会升起,一切都会被曝光,我们终究站在光明之下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昨天感谢送地雷的两个小伙伴们,貌似没显示出来, 再说一次喵~ >▽< 感谢:商殇 、cassiopeiaZQkey 两位的地雷~   ☆、第十三   第十三   就在柳时镇小心翼翼拿着手机,探测尹明珠位置的时候,屏幕上突然亮起徐大英的来电,“你到哪儿了?”   “你一定要救过她。”   柳时镇静了静,“命令?”他所知的那个好友,很爱尹明珠,绝对干不出这种抛弃不管的事情。“那就放心交给我吧。”   入夜间,汉江边霓虹灯璀璨,照的江岸两道波光粼粼,柳时镇大致上发现尹明珠所在的位置,观察周边发现那是位于天桥下的一个小型仓库,肉眼所见的四周无人,更有可能是埋伏,或者集中在屋内。   距离尹明珠求救电话已经过去两个小时十分钟,柳时镇如今是没有抢的,棍棒倒是有一根,没事时拿来打棒球的,没想到还有另外用处。他一边想一边抄着家伙走过去,尽量将身体掩藏在黑暗中。   眼观四路耳听八方,‘咔吱’一声,他踩到断枝发出清脆的声音,柳时镇绷直了背,屏住呼吸,手中紧紧握着棒球棍,好一会儿才发现并无异样,他才松一口气,额间的汗顺着脸颊留下。   好久没运动了,他都觉得心理承受力有点低了。   屋内则是被打昏的尹明珠,以及站在她旁边的一男一女,男的一身笔挺的西装,女的则是干练的小西装,一双冷静的眼眸静静地看着电脑中,在人体感应器下身手灵敏活跃的柳时镇。   “从他的动作来看,恢复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七以上,三年没大展身手,能不束手束脚,很难得的一名人才。”她右手顶着下巴,理智的分析着数据。   男人嘴角上扬,掏出手·枪,不在意的说:“那么试试反应能力如何?”说着,他对着钢棚搭起的板开了几枪,从柳时镇立马扑倒来看,算是合格了。   女人看着他,“你是要毁了这个仓库?搭起来很辛苦的。”   “我有算好角度,绝对不会塌的。”他一本正经的说完,被他打中的那铁皮钢板吱吱的响了起来,一阵风灌进来,就听见哐当很响的声音,它光荣的砸倒在地,还遥遥晃了几下,咯吱咯吱的响。   似乎在跟他理论。   女人轻蔑的对着他一笑,“这就是你的计算能力。”继续转过头看电脑,笑意突然凝固了,一下子扯着身边的人,“他不见了。”   他们在四周安装了人体感应测量仪,也就是踏进范围内的,有体温的生物都会被感知到,刚才还视线内的柳时镇,突然不见了。   他们俩对视一眼,这不到五分钟的功夫,人去哪里了?   “后面的江?”女人叫起来,伸手想调整范围的时候,突然被旁边的男人推了一把,一个人影从天而降,朝着男人当头一棒挥过来,被男人伸手格挡,听见打到rou·体上的闷声。很快,那个人影同男人拳脚打开起来。   小仓库中并没有灯光,在一边钢板倒地时涌进来的光,混着天窗上的明月,将两个打斗的人看的分外清楚,你来我往间,互不分上下。   柳时镇反手擒住那个男人,谁知道下一刻男人侧翻踢腿带着柳时镇一同翻身,轻而易举的将柳时镇压在身下。打的不可开交时,尹明珠幽幽转醒,她揉了揉后颈,送完柳时镇回去的路上,莫名其妙的被人打昏了。   她听见打斗声,本能的绷直了神经,突然灯光亮起,刺得人真不开眼,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说:“柳大尉,这是误会。”   男人刚停下手来,被身下的柳时镇一脚踢到头顶,“她喊的不够早。”柳时镇立马对又撸起拳头的男人解释,并推了他一把,很快两人从地上站起来。柳时镇看着他们俩,后退走到尹明珠身边。   “这是什么意思?”   那个女人开口解释:“我是李敏淑,青瓦台私人秘书长,他是韩泰京,随行组警卫员。”并将证件拿出给他们俩看,“为什么只有你一个,徐大英呢?”   尹明珠这才知道,他们绑架她利用电话打给了两个人,徐大英和柳时镇,然而她爱的那个人却没有来。“等一下,那电话不是你打的?”柳时镇看向尹明珠。   后者白他一眼,“我刚醒来,你说可能是我吗?”   这时听见尹明珠的声音从另一个人嘴里说出来,“真可惜徐大英没来,我很期待他的。”他们俩诧异的看向李敏淑。   “都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,果然很对啊。”柳时镇啧啧的称赞道,拿手肘撞了撞尹明珠,微微侧头问她:“你和她认识吗?”   尹明珠摇摇头。   青瓦台本来就跟他们不是同一个级别的,哪怕是她,身为特战司令官的女儿,也不可能认识,她爸爸说不是见过他们。   所以,真实性还有待考究。   韩泰京拍了拍身上的灰,走到尹明珠面前,很绅士的伸手:“很高兴认识你,常听你父亲提起你。”   “谢谢。”尹明珠礼貌性的跟他握手,手中感觉到一下刺痛,轻叫一声,刚想说话,只觉得眼前的场景人影重叠,摇摇欲坠,还来不及伸手拉住柳时镇,她便软着身体倒下去。被眼疾手快的柳时镇接住。   “别激动……”李敏淑在柳时镇一手接住尹明珠一手抄起棍棒的时候,立刻出声制止,“以下我们要说的事情,她不能知道。”   “这是安神剂,她睡一觉就好了。”韩泰京说着,扔个他一串车钥匙,“她的车在后面,安置好后,跟我们走吧。”   “我们手中有你想知道的人,比如……那个叫安娜的女孩。”李敏淑对着抱起尹明珠的柳时镇轻轻地说,她合上电脑,收拾起屋子里的东西,从他的微微停顿下来的脚步,就知道他肯定会回来。   “你确定他会回来?”韩泰京有些不明白的看向李敏淑,本来他准备带尹明珠走,让她带柳时镇去见Boss,结果李敏淑说不如给柳时镇一个信任的机会。“要是他跑了,对打真困难。”   韩泰京边揉着手臂,边看和她说着。   “尹总长夸他可是能成为四颗星的男人。”哪怕他现在脱·下了jun装,谁能保证他不会回去了?连他们都被派来联系他,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。   很快柳时镇又走回来了,李敏淑对着韩泰京一笑,“这就是英雄难过美人关么?”她拎起电脑包转身走两步,伴随着微微动摇的大地轰响声,从仓库地面上打开了门,露出几节台阶以及深不见底的黑·洞。   李敏淑先走下去了,跟着是韩泰京,最后柳时镇才跟上去。   黑暗中摸索着走下来二十格台阶,伴随着李敏淑走到长廊处,声控的灯光亮起,柳时镇这才看清楚,地下室的样貌,或者说只是他走过来的这点地方的样子。   下了台阶,是宽约两米的长廊,两边安装着单面镜,里面能看见长廊中的情况,而在他的视线中看不见里面的样子。长廊尽头闪烁着摄像头,天花板上是复合钢化玻璃层,坚毅刚强,不会轻易出现问题。   大概走过五个房间的距离,他们站在铁门前,李敏淑对完手掌密码,并且核对眼眸,这才听见沉重的开门声,里面是一个白色世界,在他们走进去后,门自动锁上。   偌大的房间里空荡荡的,只有最中间放着高科技视频电脑,一张弧形长桌,在那里背对着他们,坐着一个人。身边围着五名黑衣保安。   听见李敏淑说人带到的声音,他缓缓地转过椅子来,朝着柳时镇点头笑着打了个招呼。这把柳时镇吓到了,他有些愣住见到这个场面,没想到来人竟然会是他!   “这是……”柳时镇刚想问,他轻轻叩着桌面,李敏淑走到他跟前,拿起遥控对着大屏幕一按,她说:“现在我来给你介绍下最基本的情况吧。”   “等下,我想知道,这算什么,突然莫名其妙的我为什么会在这里?你们……”柳时镇思前想后,将所有的事情联系在一起,看着他们,“预先设计好的?”  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点点头,双手支在下巴处,抬眼看柳时镇一下,“在柳大尉眼里,什么是国家?”   “保护国·民生命安全的才是国·家,因为有了国·民才是国·家。”   他面带微笑,对柳时镇的回答似乎很满意,他伸手朝李敏淑指了指,“那么,接下来告诉你的事情,会殃及整个国·家,甚至整个人·类。”   “更重要的原因除去你是一名优秀的军·人之外,因为你和那个人有接触,甚至也可能只有你,才能接触她。”   他的话,让柳时镇浑身一震,难道说的正是安娜?   这些年,到底发生了什么?他以为只是她和他分手,两人回到最初的位置上,她过她的生活,他继续他的任务,似乎……事情远远没有那么简单。   “和宋安娜有关?”   李敏淑打开了大屏幕,手中拿着红外线感光笔,点着屏幕上的信息给他解释。“是和她有关,更准确的说,她将是一个突破口。”      ☆、第十四   第十四   柳时镇不记得自己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,听完李敏淑的话,他只知道自己是近乎奔溃的心,走出了地下室。   一路开着车,尹明珠还没醒。不断往后退的街景一点点撩过他的视线,柳时镇突然猛猜刹车,将车停在路边。   双手紧抓着方向盘,他整个人趴在上面。   有一种无言的悲伤在泛滥,此时此刻,他真的想哭,不停地张着嘴大口大口的呼吸换气,心头的痛,没有一丝缓和。   在佛罗伦萨机场,他下定决心要忘记的人,可是不管做什么,却又都会想起的人!以为就是那样一个骗子,不曾爱过自己的人。   可是,这一回他又不得不再去接近她!还真是一个阴魂不散的人,柳时镇自嘲地笑着,揪着衣襟想了很久。   李敏淑告诉他一个事情:   一年前,国·家·安·全·局·查到了名为‘玫瑰公司’的慈·善·机构,实际上他们主要从事人体试验,以获取DNA的信息。是否和国际基因学组织有关系这点,还有待考究。其中,他们查到一名叫宋安娜的人。   人体试验中,提取各项数据以表明是否和DNA有关,比如电击一个人,以测试他的承受力等等,除此之外,还会有注射他们研究的疫苗,来对抗一些外物影响。   安·全·局查到的就是一批代号为7的不正常疫苗,同类数据注射人员高达四百八十三人,其中只有安娜活下来了。   而她曾是柳时镇大尉的恋人,那段维持了两年的爱情,因柳大尉回国,宋安娜另嫁他人而结束。   后一年中,安娜被送到实验室成为试验品,到零九年上半年,安娜逃出实验室跳河自杀。人们都以为她死了,结果她再一次出现在人们视线里,今年七月,发现她在佛罗伦萨,九月,在那边呆了近半年的柳时镇回国。   现在,他们需要确认,安娜是否是危险性人,是否能在她身上提取出有效数据。之前有故意接近安娜的人,都被她排斥在外,所以,他们才找到了柳时镇。   柳时镇看着那些照片上,安娜时而茫然,时而畏惧的眼神,心痛不已。在他不知道的岁月里,她竟然过的那么悲惨,一次次的抽样试验,一份份测试数据,甚至有疼痛程度忍受试验……   现在,他回想一次安娜分手时说‘你无法带我走’的话,他就自责更深一分。   如果,早一点知道,会不会好一些?他是不是能够在她深陷泥潭的时候,拉一把?作为军·人,保护国民,能不能也算上她!   柳时镇双手插·进平头短发中,紧咬着牙关,抑制不住的全身颤抖,内心如同困兽,不停地撞击着心房,想要冲破牢笼。   多后悔,在那个时候,她说不要再见的时候,他真的放手了。这些全部成了他后悔的时间。   “前辈?”尹明珠醒过来的时候,似乎听见有人在哭?那种极其克制自己的抽泣声,摸着额头看见主驾上的柳时镇,她不确定的喊出来。“真的是前辈,你是在哭吗?”   “没大没小,怎么可能是我在哭,你出现幻觉了。”柳时镇猝不及防的被她撞见,低沉着桑音,以打喷嚏的声音来掩饰自己的不舒服,“最近感冒了,有些不对劲。”   尹明珠看他一眼,“别扯那么多理由,他们说了什么,是关于那个女孩的吗,是大英说的那个骗了你钱的女人吗?她有我好么,值得你这么惦记?”   “你不是要和徐大英结婚吗,你再好跟我也没关系啊。”柳时镇压制下心里的难受,勉强的同她开着玩笑,长叹一口气,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拉下车档,驱车进入黑夜中。   另一边,被他们列为隐形危险人物的安娜,正在首尔偏远地区的大街上,大摇大摆的走着,边走边啃着面包。用了假身份和护照,来到了首尔,为什么会选这里?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。   只是这么多年,她不停的换地方,换国家,换身份的活下去,唯独有两个国家她不敢涉足,一个是她父亲的故乡,一个就是首尔。   “明娜啊,这么晚才收工啊?”村里的大婶刚从隔壁家打完牌回来,见到推着小车的安娜,笑眯眯跟她打招呼。   她塞满面包的嘴张了张,喷出满嘴的面包屑,惹得大婶连连摆手,一边走一边回头跟她说:“早点回家,一个大姑娘的这么晚挺辛苦的。”   “捏,我知道了。”安娜咽下面包回应着,又啃上一口,推着木板搭起来的小车往她住的地方走。   她是半个月前在这里安顿的外来人,每天推着小卖车出去买huan□□子,摊位设在镇上的学校附近。果然是群热血少年啊,每天来看的人真不少,时不时走路的妹纸们也会来瞄上两眼,然后捂着眼睛绯红了脸颊的跑了,她的生意也挺好的。   当然除此之外,她还卖些蔬菜水果,或者一些编制物。   总而言之,基本上她拿到手的东西,都被卖了。   她租在最便宜的村子最里面的老屋子,除了防盗窗有些透风,别的都挺好的,只要把门打开了,就能看见里面的布局,连电费都省了。   安娜一边将鞋子脱下了抖了抖里面的沙子,一边将卖剩下的片收回屋子里,把车锁好明天再出门摆摊,她倒是挺喜欢这种生活的。早出晚归,能养活自己,闲来无事的时候,躺在床上想想男人。   也不知道那个被她骗了钱的男人,现在干什么?是满城镇的找她还钱,还是当被狗咬了就这么默默地回国?   “明天去取点钱来用用,都秋天了为什么还这么多蚊子!”安娜挥着手,赶走耳边嗡嗡的声音,侧身翻过来对着屋外的明月,猛然坐起身来,“一点都不想喂蚊子啊。”安娜走到她的小仓库,其实就是屋子堆货的角落。   翻出一盘蚊香来,点上。微微袅袅的烟雾弥漫在空气中,稍微安抚了点烦躁的安娜,她又坐回床上,突然有手电筒的光打进来,不过很有礼貌的打的不算高,没折·射·到她眼睛处。   “您好,我是西兆分所巡警尹宝媛,请问这是宋明娜家吗?”宋明娜是安娜编的用的众多假身份中之一,她应了一声,趿拉着拖鞋走过来,看见一名可爱脸庞,小小身材的女·警,再跟安娜微笑。   “怎么了?”安娜问道。   尹宝媛跟她解释,“听说你是刚搬来的,所以我想你可能不知道要来登记的,我们需要做居住管理,所以我将表格拿来了,请你填一份吧。”   安娜伸着手在裤子上搓了搓,不好意思的接过来,又看看她,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开口,尹宝媛很热心的看出来了点事,柔和的问:“是不是有困难?比如……你可以说,我来写。”   “很感谢你。”安娜把表格递回去,她是学习过语言,沟通没问题,但是不代表她会写字,这也是为什么她要扮成卖货的,还住在这么破旧的地方的原因了。一来不容易被发现,二来没人管那么多。   表格都是很简单的内容,叫什么名字,多大,哪里人,家中还有谁之类的,很快就填好了,她歪歪斜斜写上宋明娜三个字,递给尹宝媛巡警,“做女巡警,是不是很辛苦?”   “完全不会,我从小性子就太皮,跟个假小子似地,当巡警真好。”尹宝媛站在小木栏围起来的院子里,朝着屋里探了探头,“那你一个人生活,有困难找我,我每天都隔三天都会来巡逻的。”   安娜踌躇着想拉他手,又胆怯的收回来,笑着使劲儿点头,“非常感谢你,你真是个心地善良的姑娘。”   送走她,安娜笑意渐冷,转身回屋。   世界有太多不公平,她静静地站在屋子中,想到一个人,一个已经死了的人,因为自己跳河而跟着自·杀的人,同样有点婴儿肥的脸颊,肉呼呼的像个仓鼠样可爱。   有些人尸沉河底,有些人笑靥如花。   安娜忽然觉得好累,像是全身力气都被抽干了一样,她躺倒床上想着,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会到头呢?想着想着很快便睡着了。   早上是被尹宝媛叫醒的,一身运动服的她站在安娜跟前,带着温暖的笑,“我给你带了些床单和衣服,快到冬天了,昨晚看见这里窗坏了。”边说边将东西从行李箱中拿出来,“衣服是我穿过的,不过都是洗干净没穿两次的。”   衣服还很新,都是比较大号的,安娜估计是能穿进去的。   蹲在地上整理的尹宝媛回头看见,坐在床边的安娜眼神冷峻没有什么表情,她心下一震,有些诧异,那么冷漠的眼神……“啊,对不起,我是想着……”尹宝媛起身道歉,话还没说完被安娜打断了。   “很感谢你,我也在想快到冬天了是不是要去买衣服了。”安娜半眯着笑,指了指墙角的货,“最近生意挺好的。”   安娜的话缓和了气氛,尹宝媛这才放心,“碟片?”她好奇的走过去,还没等安娜制止,就看见片子上,让人面红耳赤的画面,噌的一下就感觉热血上脸,她捂着双颊走回来,不停地眨着眼睛。还喃喃自语:“不能看不能看。”   安娜被她逗笑,这个姑娘太可爱了。“为什么不能看?”   “多害羞啊,怎么能看呢,你也别看了。”尹宝媛还不忘提醒安娜,后者摇摇头,板着脸很正经的说:“嗯,家里连个电视机都没有,我是没看过。”只是,贩卖给别人看而已,真的。   休假一天的尹宝媛帮安娜收拾屋子,又用床单遮住窗,算是挡风了。忙碌了一天,快到晚上时,安娜在屋外灶头烧饭,尹宝媛坐在门槛上摘菜。   “我从小就坚信事无小事,绝对,永不放弃。”她边说边看着手中的菜,没有发现安娜停下烧火的动作,探出半个身子看了她一眼。   尹宝媛停了会儿,抬头看向灶台的安娜,“所以,你也不要放弃,不管生活多艰辛,总会好起来。”   火光照亮她冷漠的脸,安娜低头望着自己的双手,她也从未放弃过活下去的信念啊,只是这条路一直走的不太顺利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真的不来一发收藏么? 真的不来一发收藏么? 真的不来一发收藏么?   ☆、第十五   第十五   烧好饭后,安娜从灶头走出来,手里拿着两副碗筷看见尹宝媛要走,“出什么事情了吗?要不吃了再走吧?”   “不了,小镇上发现了一名女尸,我比较近得赶过去看看,你一个人在家注意安全。”尹宝媛拍拍她的肩膀走了。   忙碌一天的安娜,吃完饭后心想昨天说的去张大婶家拿花篮的,村上的人有时也会拿点东西让她帮忙卖,卖掉之后她除去村民给的价格,剩下都是她的。也就是让卖一百韩币的,她若是卖到一百五,她挣五十。   因为住在比较靠里的地方,加上附近没什么人家,所以安娜随手拉上门虚掩着就走了,到了张大婶家时,刚好听见她们在聊天,三个女人一台戏的话到那儿都合适。   “我那儿媳妇什么都不会干,连个蛋都不会下,要气疯了。真羡慕你,什么事都不用操心。”说话的是隔壁屋的赵大婶,总是嫌弃她儿媳妇不会生孩子,见人就要唠叨两句。   张大婶安慰她两句。   “张大婶,我来拿编好的篮子。”安娜在外屋喊了一声,这才往里走进去,一进门赵大婶嗑着瓜子坐在地暖上打量着她。安娜朝她礼貌性的点点头,转头跟张大婶解释:“昨晚回来太晚了,便没过来了。”   “一个姑娘的,晚上早点回来。”张大婶边说边将旁边叠好的篮子拉过了,“听说镇上发现一个女尸,被砍的乱七八糟,想想多可怕?”似乎还嫌恐怖气氛不够重,她还比划了下,什么手几段,身子几段。   听得赵大婶连连拍她别说了。“鬼话就不要说了。”   “什么鬼话,我儿子可是巡警,他说的能是鬼话?”张大婶同赵大婶一样,逢人就爱扯家常,但是她说的全是那个当了巡警的宝贝儿子。   算得上村子里的骄傲了,她也因此格外挺直腰杆刷牙。   “确实挺恐怖的,看来以后我得早点回来。”安娜附和着。她试着提了提篮子,好在并不是很重,跟张大婶告辞了。   刚走出门没多久,“她就是那个新搬来的吧?我可是听说你儿子帮她搬家,又拿了不少东西过去啊,你得小心点,别让这种女人抢了你儿子。”   “不会吧,我儿子怎么可能瞧得上她,肯定只是帮帮忙。”   “那她勾·引呢……”   这后面的话越说越难听,安娜摇摇头叹口气,心说就你那儿子长得还没柳时镇一半的帅,她吃饱了撑着才去勾·引你儿子。转念觉得不够,又在心里画圈圈诅咒赵大婶,有朝一日儿媳妇奋起反抗。   提着篮子走出一段路的安娜,停下来休息,不由得自嘲,“看吧,这种淹死在别人唾沫里的生活,就是你跑了这么远所向往的?你怎么这么蠢?”安娜唾弃完自己后,又提着篮子往家走。   远远地看见门栏似乎开了,安娜当下猛的一惊,难道这么快被追来了?她从腰间掏出折叠棍棒,拿在身后,故意用力踢着地面的小石子发生声音来,再快到的时候,安娜突然捡起门栏旁边的塞着布条的啤酒瓶子。这些都是她多年逃亡生活累积的经验。   点亮了布条带着瓶子扔进屋子里,便听见有棍棒打击的声音。   她转身就跑,随后从屋子里冲出来一个人,手里挥舞着铁棍,安娜本能的反手拿着棍棒一档,同时脚下大力踢中男人的裤裆,听见他闷哼一声。刹那间,安娜眼底闪过一抹戾气,她高举着棍棒朝着男人的头砸下去……   安娜在昏死过去的男人身上摸索着,找到一部老式手机,里面只有一个号码,一条短信:发现小鱼。   这里,又不安全了。安娜叹一口气,一脚踩到地上的男人脸上,碾了碾似乎还不够泄气。   第二天,安娜换了身正装,走在张巡警回家的路上,她抱着一堆东西撞了个满怀,“对不起,我帮你捡起来。”张巡警没看清人,只觉得是个身材瘦高的姑娘,一身小西装,看起来应该是出差的吧。   见她抬眼间竟然是明娜,张巡警有些诧异,“原来是明娜啊,打扮这么好看去哪里啊?”   “哪里都不去,只是觉得以前那些没法见人。”她抿嘴笑着,将头发别到耳后,“这些东西都是送你的,之前你帮我搬家之类的都没好好谢过你。”   在不小心两人一起捡一样东西的时候,指尖相碰,张巡警红着脸收回手来,慌里慌张的把东西揽在自己怀里站起来,“要不去我家喝杯茶吧?”   安娜摇摇头,“这些就麻烦你带回去吧,我还得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铺子好点,每天推着车回来……啊,听说镇上出人命了,心里很不安。”安娜按着胸口顺了就口气。   听见张巡警说:“已经查明身份是个在校学生,名字叫宋安娜。”   安娜脸色一白,双手颤抖不已。   “没事吧?”张巡警试探的问,“如果害怕的话,我陪你去看铺子吧?”说完没听见安娜的回答,不由分说的将东西放到就近人家,赶忙跑到安娜跟前,“现在一起去吧,邻里邻居,大家互相帮忙嘛。”   那个就近人家正是一直念叨儿媳妇不好的赵大婶,探出头来看见张巡警同安娜一起出去,啧啧的起身,立马找鞋子穿上要出门。   “婆婆,你要出门吗?”儿媳妇问道。   赵大婶睨了她一眼:“轮到你管了吗?你倒是生个蛋啊,一看见你就来气。”看见媳妇畏手畏脚的缩到一边去,她就烦心,还是先去跟张家说说。   赵家儿媳妇紧咬下唇,想哭又不敢哭,这么委屈自己嫁过来,不是为了来受气的。她眺望了一眼外头,那个被婆婆说勾·引别人的女人,“真羡慕有那么漂亮衣服。”她擦干眼泪,又去擦地。   一路上张巡警不断的找话题和她说,可是安娜都显得兴致阑珊,直到她听见张巡警嘀咕了句:“为什么死的两个人都叫宋安娜,难道是巧合?”   “不是说发现一个人吗?”安娜看向他,询问。   张巡警摇摇头,“后来又发现一个,证实是个银行上班的小职员,也叫宋安娜,不知道是不是哪个神经病被这个名字的女人甩了要报复社会?”   安娜眼皮跳了跳,觉得不太可能是柳时镇会干的事情,那么就是那个人了,是要杀光所有叫宋安娜的人吗?   “还好你叫宋明娜,一定要注意安全,那边的店面怎么样?”张巡警指着街边的一家店面问,位于小镇中心地带,交通便利人流量也相对比较多,他回头却发现安娜似乎在走神,喊了两声才听见。   安娜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,“这里看起来是挺好的,价格应该不便宜吧?”   确实不便宜,虽然是急租,张巡警也摇摇头觉得贵了,倒是安娜似乎没那么失望,她转身走出门。   “那我们再去别的地方看看?”张巡警很热心,安娜点点头。   就在他们闲逛的时候,距离小镇很远的首尔市中心,却没那么平静,柳时镇从所谓的‘私人高级秘书长’李敏淑那边得知,西兆分局那边镇上死了两名叫宋安娜的人,一名学生一名银行职员。   “老板娘,消息打听怎么样了?”关于宋安娜,李敏淑那边除了实验室里的数据,别的也就是她在他们分手后,另嫁他人了。而眼前,不是他纠结这件事的时机。   “你不是不要知道了吗?”老板娘笑着反问,前段时间,他被安娜骗钱骗感情,所以回国前跟老板娘说不要继续查了。   那个时候,他在想什么?想着再也不要和她有丝毫瓜葛,再也不要出现在彼此的生活中。   “你知道,巴尔里卡家族是莫布里镇最大的统治者,所以很多消息都被掩盖了。”   “巴尔里卡?”柳时镇想起当年他在酒馆里打过的那个人,“就是酒馆里那个男人?”   老板娘听到这句话爽快的笑了,“说起来,你什么时候陪我那些费用?开玩笑的,就是那些人。”   柳时镇挂掉电话后,又去找了李敏淑,提供巴尔里卡的信息,“我需要他的资料,以及相关安娜的所有,不然怎么接近她?”   “怎么柳大尉不能靠着本能接近一个爱你的人吗?”李敏淑讽刺的反问。   柳时镇也不生气,一笑:“骗了我钱的女人,也叫爱我?那我还真无福消受。”虽然话是这么说,可是他依旧忍不住开车跨越一个城市,六个小时的车程,赶到西兆分局去探个究竟。   ——她,是否在那里。   而被他惦记的安娜,确实在镇上,不过是和另一个男人在店里吃泡面。   “你很喜欢泡面?”   安娜:“不是。”只是,有个人很喜欢泡面,总会问上一句:不吃碗泡面吗?她起身去端面的时候,开着车的柳时镇刚好和她错开,一个朝屋内厨房走,一个朝镇子里面走。   闻到泡面味道时,柳时镇嗅了嗅,微微低头摸了下肚子,确实饿了。正要关火下车,前面堵着的车开走,他便想再往内开点,先找西兆分所了解下情况再说。   她不知道,就在一分钟前,他从她眼前经过。   他不知道,就在一分钟前,他和她再一次擦肩而过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来一发收藏喵~o( =∩ω∩= )m 来一发收藏喵~o( =∩ω∩= )m 来一发收藏喵~o( =∩ω∩= )m 收藏过666加更~~~   ☆、第十六章   第十六章   安娜找了个借口,两人吃完泡面早早的就回去了。   柳时镇开着车,扫眼看见后车镜里似乎有个熟悉的身影,骤然下车跑出去,四周人海茫茫,他张望一番,自嘲地扯出一抹笑。   “她躲我还来不及,怎么可能跑到韩·国来?”柳时镇转身上了车。   而走到一半的安娜,不小心踢到了路边的摊子,正帮忙收拾呢。   “你没事吧?”张巡警关切的问道,安娜摇摇头,“可能是最近太累了,回去休息休息就好了。”   两人默默地走在路上,张巡警有心搭话,只是安娜似乎心神不宁,面有疲倦,他以为是真的累了,有些心疼的看着她,突然拉住她的胳膊,“你等会儿。”说着跑过去,在冷饮店里买了杯喝的。   他小心翼翼地将热饮递到她手中,“趁热喝吧,热牛奶对睡眠也好,回家以后,你好好地睡上一觉。”   她望着杯子看了一眼,抬头冲他一笑,“你真细心,谢谢。”   张巡警倒是不好意思地挠挠头,“那我们快回去吧。”   傍晚时分,她特意拿了些新衣服去赵大婶家,每天这个时候赵大婶都应该在张大婶家闲聊,她敲了敲门,里面是赵家儿媳妇温柔地声音。   “你好,我是住在村里尽头那边的明娜。”她对着门栏里的小妇人自我介绍,看见赵家儿媳妇唯唯诺诺的打开了门栏,请她进去。   安娜却依旧站在那儿,只是微微一笑,将东西递给她,说了一句话便走了。   抱怨现状,然而能改变你的,也只有你自己。   入夜后,寂静地天空忽然爆发火光,村里狗吠不止,惊醒了不少人,披着外衣出门一看,火光照亮天际,就在村子最里面的那个地方。   “儿子,你要去哪儿?”张大婶揉了揉眼,刚准备回屋打消防电话,看见儿子边套鞋边往外冲,她急忙喊着。   她根本来不及拉住儿子,只剩下一个声音,渐行渐远的说:“我去看看明娜。”   明娜,明娜,又是明娜!张大婶简直气的要死,白天的时候赵大婶来说明娜怎么勾·引她儿子,起初还不信,等如今事情摆到眼前,才知道被打脸。   她哇的一声坐在地上哭,要是一手带大的儿子,被那种女人拐走了,她找谁哭去啊?直到隔壁邻居喊她,这才想起儿子跑去火海那边了,赶紧打电话求救。   “我的儿子啊……我的儿子……”她抓着救火的村民,嚷嚷着先救她儿子。   赵大婶站在屋子前冷哼一声,眼里愤恨地朝那边望了一眼,啐道:“那种女人,遭报应了吧。”她又瞪了一眼儿媳妇,“你也看见了吧,好好地在家,别学她到处勾搭人。”说着又觉得不解气,动手推了儿媳妇一把。   正准备回屋睡觉,看见儿子要出去,急忙拉住:“你要去哪里?”又转头叫着儿媳妇:“没见你男人要出去吗?还不拦住?”   “妈,我是要去救火,没看见别人都去了吗?”他无奈的扯着母亲的手。   赵大婶闹起来,抱着他的大腿,死活不让步,“去什么去,难不成你也被那女人迷住了吗?家里有个不会下蛋的就够了,你爸死得早,我不能让你再有个意外了。”   “婆婆,男人们都去了……”   儿媳妇刚说了句话,就被她打断了,“你个克星,希望你丈夫死了吗,要是有个三长两短,你也别想再嫁人。”教训完儿媳妇,她又哭着哀求儿子别去。最后闹翻了,儿子一头钻进卧室不出去了。   她打开上前来扶的儿媳妇,自己利索的爬起来,一把揪住儿媳妇的头发,“今晚你就别睡觉了,好好地看着他,要是他出去了,看我不打断你的腿,听见吗?”   见儿媳妇又哭了,她厌恶的松开手,骂骂咧咧的回屋了,反正着火点离这里很远,她不怕。   赵家媳妇抹着眼泪进屋了,临到门前,她回头一望,想起傍晚的时候,明娜站在门栏前,笑着将几件新衣服递给她,说:“想要改变现状,那就靠自己奋起反抗,哪怕失败也不会比现在更差。”   她还记得,明娜笑的很好看,像是阳光一样。   她缓缓地抹干眼泪,睁大眼,深呼吸一口气,钻进屋子里,摇了摇睡着的丈夫,小声地让他出去。   头一次,她看见丈夫对她温柔的一笑,并且吻了吻她的嘴角。   着火的地方正是安娜的屋子,村民全力以赴的抢救,只是她住的地方本来就偏僻,再加上是老旧破木屋,火势一下子就蔓延了,等人们挑水来救时都烧的差不多。如此一耽误,再等消防兵迢迢赶来,火势基本上控制了——因为烧的差不多了。   好在今夜无风,并没将火吹到别处殃及他人。   张巡警站在焦黑的屋前,久久不能平静。手心里似乎还残留着下午送她回来时,不小心触碰到的手温,只是几个小时,却再也见不到了?   他惴惴不安地情愫,就这样一下子随着这场漫天大火终结了。   张巡警一下子无力地瘫坐在地上,用满是灰尘的手抹了把脸,一下子失落至极。   就在消防·兵忙碌的时候,突然,伴随着一声轰响,村里的电骤然停了。大家四处张望一番,不知道哪里出现问题了。   “似乎大规模停电了。”有人喊着,只见远处的村子尽头一片黑暗,那就应该跟这场火没关系。   镇子上的柳时镇,睡得迷糊间,陡然房屋一颤,他立马惊起刚冲出房门,一切平静,路灯不知道何时熄了,他走到窗边,只见整条街都笼罩在月光之下。   难道停电了?他疑惑的回了屋,拿起电话,发现也没信号。按理停电的时候,电话应该不受影响才对。   只是一瞬间,他快速将李敏淑给他准备的手·枪配好,扯着外套从窗户中一跃而下,丝毫不拖泥带水。   临睡前,西兆分局那边来了消息,说新搬来的,就只有不远处的小村庄里,一个叫宋明娜的女人。   本想着明天早上去看看,如今他心里忐忑不安,只有晚上去探个究竟了。   ☆、第十七   第十七   等到柳时镇赶到时,还余下漫天黑烟,一片狼藉,还有仓皇无措的村民,忙碌的消防·兵。稍微一打探就知道了事情原委。   他走到屋子前,看见伤心失落跌坐在地的张巡警,“你今天……在镇上的面馆?”   张巡警懵了懵,双眼无神而空洞,好一会儿后才回过神来,看向柳时镇,点了点头,“是和明娜一起……”说道她,张巡警就有些难受了,断断续续的还是把话说了,“请问你是?”   柳时镇拿出手机,“是她吗?”   照片是他偷拍的,安娜躺在摇椅上午睡,一地的日光,洒在她脸上,显得十分柔和,温暖了整个世界,那时他为失而复得而感到喜悦,却又在之后瞬间跌入地狱。   张巡警傻眼了,捧着他的手机看了半天,磕磕巴巴地说:“没错,是她,你……你认识明娜?”   直到背确认,柳时镇这才松了一口气,那些人是冲着安娜来的,只是她换了名字……安娜!他扒回手机,赶到警戒线内,被拦住。   他张了张嘴,已经不是军·人,很多权限没办法使用,他停顿了会儿,掏出李敏淑给的证件,“我需要详细的报告。”   签证处——青瓦台。   警察对他行了个礼,“好的,具体还需要等法医的报告。”   他带着手套走进屋内,法医正在检验,抬眼见一个小伙子,“不知道不能随便进入吗?”   “死者身高约一七五以上,根据胯部判断,是名男性。”说着说着,他笑了,只要不是安娜就好。谁知道他这么一笑,惹怒法医了,她站起来,“你这个人脑子有病吗?看见人被烧死了,竟然还笑得出来?他……”   法医走到焦黑的尸·体旁边,“他是被活活烧死的,难道你不知道人体最不能承受的痛,是烫伤吗?”   柳时镇认真地点头,“我知道。”说着他打量起四周来,根据现场的情况来看,原本房间布局简单,没有过多物品,房屋构架老旧,所以火灾发生后能烧的这么干净,“现场……应该还有一个人。”   他看向法医,“你能检测过吗?”   有些血的痕迹,他心里十分不安,一边祈祷不是安娜,一边又想知道如果是安娜,那她应该是受伤不会走太远。“这里交给你,辛苦了。”说着大步跳出去,留下法医一个人,她冷哼一声。   “哪里来的神经病,自以为是,还命令我?”她一留美医学博士还要听别人的?   她等着柳时镇飞快消失在黑暗中的身影,学着他的样子,又把周围看了一遍。在一处小地方看见暗红色的血迹,不敢保证是不是被烧死的人,她蹲下来采集数据。   心里倒是想着,也许那人就是蒙对了。   四周多山林,在远处除了青海湖,还有就是钓鱼场……柳时镇望着手机上的定位,脑子飞速地转动着,无缘无故的停电肯定有问题,突然起火是不是有什么联系?安娜……安娜,又在哪里?   是生,是死?   他在黑暗中,望着茫茫大山,手中只有一个手机,无任何其他照明物,有一把qiang,一把匕首,无水,无食物。他低头又估算了下山林的面积,以及距离日出的时间。   哪怕最后结果是,他不适合现在入山,他依旧一头扎进去。   一定要找到她!   而安娜,在冰冷的湖水中游了很久,终于爬上岸。找到白天隐藏在岸边的衣服换上,又撕下衣服边,胡乱的缠绕着手臂上的伤。她倒头躺在地上,胸口上下起伏的厉害,有些精疲力尽之感。   晚上的时候,她把前两日偷袭她的人,绑在屋里,往他身上,整个屋内都浇了汽油,大火瞬间烧着,她再从村后的河中游出来。   每到一个地方,她先查的是如何逃跑。   这样的日子,什么时候是头?原以为,在佛罗伦萨是她最后一次逃跑了,为什么明明已经把巴尔里卡送进大牢了,才几年,不可能这么快出来的!安娜默默地想着,越想越觉得巴尔里卡不死,她便没有活路。   愤恨地揪住地上的草,用力拍打地面,她恶狠狠地看着远方,一定要除掉那个人,毁了她此生,让她不停跌入噩梦中的人!   “徐上士,关于柳时镇伤好的事情,你如何解释?”尹总长扔了份仍命书给他,双手交叠搭在腹部,他坐在皮椅中,书桌前笔挺地站着徐大英。   “没有解释,团结。”徐大英敬礼回复道,又笔直地站在那里。   看见就让人想揍他一顿出出气。   尹总长心里也是有丝不平的,他辛苦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,就跟他一起了,还是九头牛拉不回来的那种。他站在父亲的角度,十分不赞同。   “柳时镇,是我看中的女婿,他也是一个很好的军·人。”他冷眼看徐大英一眼,话锋一转,“可是你看你干了什么事?让你看。”   徐大英拿起那份信展开一看,又放回去了。   “宋安娜,宋安娜,又是那个女人,三年前害了他还不够,如今还要再害他一次?”尹总长看着徐大英,“你觉得你这事你做的对吗?”   “不知道。”徐大英如实回答。   他,不确定了。   本来,只是想为兄弟争取一点幸福的时光。可是,兄弟并不幸福,据说被骗了钱财,被抛弃了。   其次,兄弟回国,尹明珠被绑架引出兄弟和他,他被命令调走,兄弟赴约,背后之人是VIP,任务艰巨,需要兄弟再找回安娜。   尹总长是一个很爱才的人,如今最看好的柳时镇被政·要抢走,原因是手下另一个爱将撒谎导致。他难免情绪波动,“回去跑两百圈。”   “是,团结。”徐大英行礼出去。   门口遇见尹明珠,他看她一眼,敬个礼要走,被她拉住手腕,“为什么不来?逃跑,还是命令?”   “命令。”   尹明珠抿嘴一笑,转身从身后抱住他,“我就知道,你不会不来救我,对不对?”   他没有说话,只是在心里默默地应了一声。      ☆、第十八   第十八   猛然惊醒的安娜,看眼四周,天际泛出鱼肚白,她太累躺在岸边休息着休息着睡着了。她强撑起身子,往外围走去,青海湖是在山林之间,靠近钓鱼场,那边据说都是私人禁地,还有警卫不允许靠近。   那么剩下只有一条公路能出去,显然如今的情况走大路实在不是明智的选择。   又饥又渴的安娜走在山林间,只觉得出路遥遥无期,踩在地上咯吱咯吱的树杆,像把悬在头顶上的镰刀,总是在提醒她,路还没出头,还有躲在暗处的追兵,她都快被逼疯了。   而沿途美丽的自然风景,在安娜眼里变得灰败不堪,她整个心悬在嗓子眼上,走了很久之后,她舔了舔干燥的嘴角,无奈地望了一天爬上来的太阳,只觉得明明晃晃的刺眼。   不知道过了多久,她勉强支撑的身体近乎到了极限,突然看见前面林子里有个人仓皇的跑来,边跑边回头张望,安娜就近往山上跑,那人一看,见到安娜,“请问,出口在哪里?”   他扶着小树干休息,咽了咽口水,声音中带着疲惫,一身笔挺干净的西装如今也是十分凌乱肮脏。   安娜打量完他,从他衣服上一条笔直痕迹的泥土印,头上的草来说,很可能是滚下山坡,什么人会这样做?被追杀?还是追杀别人时的失足?   她礼貌性的笑笑,“来这边游玩的么?很多客人都会不小心走散了。”   他见到安娜时突然一愣,被安娜看在眼里,心里默默地防备起。他很快恢复神态,顺着她的话说:“是这样呢,我就和同行的人走散了,请问你是去哪里?能一起走出去吗?”   “我是附近村子的,也是迷路了,可能帮不了你了。”安娜委婉的说,边说边看着他的反应。   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,一时间两人谁也没动。   “不过,两个人一起至少有个伴,你说呢?”安娜再次对他说着,见他立马点头符合,更加确定他有问题,如此便一起好了,省的要背后堤防他,而他同样背后堤防她。两人谁也不知道,会什么时候动手。   他看看安娜,安娜看看他,两人默契的一笑,肩并着肩走。   日头偏过头顶,差不多已经是中午之后,算上昨晚上的折腾,两人都是精疲力尽,走了会儿还没出路的样子,他先停下脚步,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气,“你家人会找来么?”   安娜摇摇头,坐到他对面,“你呢?”   “他们会来的。”他淡淡地说,但是心里不确定到底是哪一批人先来,是警·卫?还是杀·手。他看向安娜,“你呢,父母,或者爱人,总有一个会来吧?”   “我父母很早就死了,又没爱人,谁来?”她舔了舔嘴角,唔,其实倒是有个她爱的人,但是她不希望他来,“感觉这样的人生,很没意思,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活了这么多年?”   “年轻人,不要轻易放弃,不过怎么样的苦难,都会过去的。”他记得看过安娜的那些资料,她不是熬过去了么?“有句话说的好:上天只会给人们所能承受的苦难。”   “你还信上帝?”安娜扯出一抹阴翳的笑,“我不信,我最希望的就是送那个人去见上帝。”   他一震惊,强装无事的模样,见她笑容又恢复如初,心里也暗自捏把汗,借着休息差不多他起身一个没站稳直接扑倒,被安娜眼疾手快的拉了一把,他眼角瞥过地上的石头尖,心有余悸,跟安娜道声谢。   “多亏你了。”正午时分,日头还是挺晒的,他擦了把汗。   安娜嗯了声,本来有些怀疑,但是瞧他也不像是杀手的模样,手上连一点茧子都没有,最多是中指上有点,那是常年握笔才会有的,“你看起来应该是什么公司的大老板吧?”   听见安娜试探的询问,他点点头,又摇摇头,“算得上是老板吧,不过不是什么大公司。”他是VIP,需要警卫保护的代号为VIP的人,他也的确不是什么大公司里的,话都是真的,只是组合一起,就有别的意思,所以,他没撒谎。   至于,她是怎么理解,跟他就没关系了。   接着继续找路的两人,走着走着,突然听见汽车鸣笛声,可是安娜记得地图上青海湖旁边没有公路,最近的一条是钓鱼场那边,“你从哪里迷路的?”   “怎么了?”他奇怪的看向安娜。   “我是从青海湖那边过来的,你的方向应该是钓鱼场,如果能确定位置,应该能快速的出去。”她直直地看着他,以免错过任何表情。   他犹豫了会儿,点点头,“是从那边。”   安娜稍微松了一口气,最起码能确定他不是来追杀自己的人,那至于他被谁追杀跟自己没关系,而且也不想扯上关系。   “你走了多久?”   “这个有关系?”   安娜点头,“你的速度,你的时间,大致上能判断出你走的行程,然后加上我的,我们最起码能知道个大概位置了。”   他听得很认真,也跟她说的很仔细,不过不包括他从钓鱼场出来这件事情。   最后安娜确定好位置,朝着反方向走去,“你确定找好了?”他小跑两步跟上来,有些不确定的问。   安娜点点头,转头看向他,“不过,你也可以不跟来。”   “那你说说看。”   安娜一笑,“不想解释,太麻烦了。”看向他时,笑容渐渐冷下来,“何况你也不一定会信。”说着她无所谓的朝前走去,丝毫不介意将后背露出,因为不是敌人,那便是暂时的安全。   果然,多了不久,隐约间能看见公路的样子,他一高兴冲上前,“真的出来了。”   安娜点点头,还记得他来的方向,还有自己的,她拍拍他的肩膀,“虽然不知道你是谁,很高兴一起走了这么一段路,再见。”说着她要走,被他拉住,“你不出去?”   “我是村子里的人,走公路得绕很远,还是走山路快。”安娜一点点推开他的手,这个理由完全站得稳。   而他也象征性的点点头,“说的是呢,要不,我派人送你回去?”   “不用。”她笑笑,转身走开,背对着他挥挥手。“路上小心。”她大致上还记得公路的方向,所以朝前走,应该能出去的,到时候再上公路。   她不知道,等分开后,他在公路上遭遇车祸,那时她刚从另一端爬上公路,而柳时镇站在青海湖的隔岸眺望。   他叹口气,从昨晚上到现在,也只能是到这里为止了,这个湖有多大,多深,他没办法估计,而且体力是个问题。   柳时镇揉了揉干涩的眼睛,顿时坐在地上,微风习习,湖面碧波荡漾,远山青翠,还能听见鸟鸣声,若没什么事,只是来看看风景倒是不错。   他坐在地上休息了许久,想着安娜或许等他救命呢?挣扎着爬起来刚走两步,腿酸的不行,“果然不能休息啊,你得争气点。”他拍拍腿,深呼吸几口,调整好状态继续出发。   手机在昨晚接了徐大英最后一个电话,就自动关机了,他不止是一次反复问自己,为什么要接徐大英电话,留点电看看她照片也好。   等着安娜上了公路,走了很长一段路后,运气比较好的搭上了一辆车,刚好是度假回首尔的轿车,她便谎称自己是准备去首尔的,中途转车转错了,行李忘记在车上,不知道现在是在哪里。   车主是个漂亮的女人,还很好心的问她要不要帮忙打电话给长途汽车站询问,安娜摇摇头,说是不记得车牌号了。实际上是因为她根本不记得早上有没有车从这里过,倒是看车主没有怀疑,她猜是有车过的。   一路上相处倒是挺愉快的,车主聊起来她的生活,叫赵惠英。是一名新闻工作者,很意外的是她竟然有个三十多岁的儿子,还有个女儿,已经结婚了。她比较担心儿子。   安娜完全没办法想象,“你看起来很年轻,竟然有三十多岁的儿子了?完全看不出来。”   赵慧英笑了笑,“结婚比较早,其实我现在有五十五岁了,当然大家都夸我很年轻。”她又聊起那个不争气的儿子,说什么是开明星餐厅的,一天到晚跟自己吵架,她不过是年轻的时候,生下儿子没怎么照顾。   “你明白吗,我生他的时候太年轻,没办法放弃自己的学业什么的,但是他一点都不明白我的苦衷。”她不停的抱怨着,听到安娜的附和声时,觉得安娜简直体贴的不得了,恨不得让她儿子也听听这番话。   安娜不停的点头,表示很能理解之类的,事实上她理解不了,没有切身体会哪里会有感同身受?她只知道,自己的人生很黑暗,她不停地在奔跑,只想要个光明的未来,只想在太阳下光明正大的生活,不用躲在黑暗中。   面对健谈的赵慧英,气氛倒是不会显得很尴尬。   “对了,你是准备去首尔哪里?”赵慧英问。   安娜摇摇头,“本来想去找个亲戚,地址在行李中,我现在也不知道该去哪里了,到时候你随便在哪个位置放我下去都可以的。”   哪知道赵慧英一听,立马反驳道:“那怎么行,你一个女孩子多危险,这样吧,我儿子不是开了个餐厅么,他那边说缺人,你要不去试试?”   “这样不太好吧?”安娜说。   “没事没事的,我打个电话跟他说一声就行了。”赵慧英很热心的在包里翻出一个名片递给她,又给儿子打了通电话。她在旁边听着赵慧英骂人,心里默默地为那个不曾谋面的老板默哀。   餐厅的名字叫:Sun Restaurant   人生,就像是一场旅途,她走走停停,没有目的地,丝毫不知道下一个地点会在哪里。她望着窗外,阳光很明媚,只是暖不到心底。   安娜长长地松了一口气,走一步算一步吧,也不用管那么多了。   等到首尔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,赵慧英带着她直接去了儿子店里,“我把人交给你了,人家一个小姑娘,多帮忙照顾点知道吗?”见她儿子不是很爱搭理的样子,她撸起拳头要揍,姜宣宇连忙躲开。   “知道了知道了,你可以走了。”他瞪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安娜,“你叫什么名字?会干什么?”   “阿西,不会好好地问吗?”赵慧英扭着他的耳朵说。   姜宣宇捂着耳朵,直跳脚,“知道了,妈,这是在我店里,你能不能尊重我一下?”他白了他妈一眼,对着安娜招手,转身钻进后院,“你们都不用干活了吗?”   看热闹的几个人一哄而散。   姜宣宇见安娜唯唯诺诺的站在一边,气不到一处来,“低着头干嘛,我会吃了你吗?还是我长得见不得人?”   安娜点点头:“你妈妈说你是一个长得很凶的人,所以我……”   “还真是亲妈,有这么说自己儿子的吗?”姜宣宇捏着眉心,觉得跟自己老妈没什么可以谈的了,他又看向安娜,这才稍微放缓和点态度,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   “明娜。”安娜抬头看他一眼,“宋明娜,家里希望我长得明亮,又美丽,所以叫明娜。”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。   听了她的话,姜宣宇有点同意的点点头,“你倒是没辜负这个名字。”接下来就跟她交代了下每天要干的事情,以及餐厅一些基本的规矩。她都一一点头记下,姜宣宇凑近她时,安娜笑眯眯的问:“那位是你太太?”   “什么太太,是我妹妹。”姜宣宇笑着把围裙扔给他她,安娜点点头。短短几个小时摩擦,她大致上知道这个主厨是个抖M体质,不能对他好,你强势点,他就乖了。   安娜一边抖开围裙,一边想着。   “那边有更衣室。”姜恩熙善意的给她指了指,安娜发现厨房里的那几个男人都盯着她看,她挂上一抹奇怪的笑,跟姜恩熙道谢转身钻进去。   “真是个很迷糊的姑娘啊。”副厨许民秀感慨着。大家一致点点头。   ☆、第十九   第十九   秋去冬来,又是一春。   安娜已经在首尔待了大半年,到目前为止没有什么人来打扰她,虽然不知道这样的日子哪一天就结束了。   很庆幸每天看着他们吵吵闹闹,还能学点切菜的功夫……   “明娜,那些菜还不洗?”许民秀副厨仗着主厨不在,又开始耍威风,对着她指手画脚说个没完,其实安娜很多时候挺欣赏他的,欣赏他那种完全不屈跟打不死的小强一样顽强的生命力。   她点着头去拿菜,忽然想起来:“主厨不是说今天菜系是海鲜么?”   “他现在不在,我最大,听我的。”许民秀磕磕巴巴说着,有些心虚的看向收银的姜恩熙,那是姜宣宇主厨的妹妹,见她只是温柔的笑笑并未说什么,许民秀的胆子也就更大了些,喜上眉梢。   刚指着安娜,想责怪的时候,被安娜捏着手指头向后掰,立马疼得求饶,眼泪都要掉出来了,“你这个小丫头快点松手松手,痛痛……”   “都跟你说了很多遍了,不要因为我长得可爱就喊我小丫头。”安娜佯装一脸怒气,她一个二十九岁的女人,唔,仗着脸嫩,她谎称自己二十五,但是,也不是他们能看轻的对象!   在许民秀连续告饶以及其他人起哄下,还有姜恩熙调解的劝说下,安娜这才放开他,扒了扒刘海,她也没真下死手,“大叔,以后清楚了吗?”   “我长得这么年轻,哪里像是大叔了?”许民秀对着她连翻好几个白眼,最后不得不承认,对比起她来说,自己是显得有些年纪大了,“只是大一点,你喊我哥哥就好了,别喊大叔,知道吗?”   安娜好笑地看着他:“还想挨揍么?”她举起拳头假装要凑,许民秀赶紧一缩脖子,惹来他人的哄笑声,安娜也跟着笑起来。   这样的热闹几乎天天上演,而副厨许民秀总是学不乖,安娜估摸着可能是因为她没真的揍他,要是哪天真揍上一顿,也许会好些。   “都没事干了么?三文鱼杀好了么?配菜处理好了么?”姜宣宇一回来,就瞪着眼睛质问这些嘻嘻哈哈的人,早上他才刚离开一小会儿,就成这样了,要是他再晚回来点,那今天招牌就被砸了。   姜恩熙见别人都抓紧时间工作去了,问他:“出了什么事了吗?”   “没事,你又不是不知道妈总是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。”姜宣宇说完,转身进了换衣室。他有个妈,年轻漂亮的妈,实际上只是看起来很年轻而已,生下他了扔到一边,去追求所谓的事业,学业……   他哭了,饿了,生病发烧了,他妈一点都不在乎,甚至不知道在哪里。   等他渐渐长大,渐渐明白以后,他妈妈又回来了,对他的人生开始指手画脚。   尤其是说他什么盛阳还是别的什么阳体质,容易招来些不干净的东西,有事没事就往他身上,他店里放些鬼画符,圣水,非得让他带着这种求来的符。搞的店员看他都是一脸好奇的笑,他都无语死了。   路上跟妈妈吵架,他说了些重话,但那都是事实。   小时候他难受,他需要妈妈的时候,她不在,现在又来说什么妈妈的重要性,需要的时候请对他好点,而不是现在……姜宣宇对着衣橱就是一拳,才稍微平衡了下心里的烦躁,谁知道一个转身。   “你在这里干什么?”姜宣宇吓得往后一跳,看清楚来人是她,有些不自然的问。   安娜双手环胸靠在门口,“有个假要跟你请一下。”她想明天休息,没有什么原因,就是突然间什么也不想干,想在家睡上一天。   “为什么突然间要请假了?”姜宣宇很认真的看着她,小心地上前一步,踌躇着伸手要摸她,又缩回来了,他问:“有对象了?要出去约会?那也不用请假那么……”   “不是。”安娜直截了当的否定了,“只是不想上班,想回家睡一觉。你同意吗?”   “年轻人,不要那么冲动,每个人都会有不想上班的时候,只有克制这种冲动……啊……”话说到一半的姜宣宇被安娜突然推了一把,推到了墙壁边,他转身扒拉着墙壁,侧头望着她,咽了咽口说。   “年轻人,真的不要冲动啊。”姜宣宇说着,眼神四处乱飘,他在想为什么当初把更衣室弄在这个小地方,只有一个门,一个小窗子根本爬不出去。   安娜摇摇头,“偶尔,年轻人,是需要来一次冲动,不然怎么知道要走什么路?主厨,你说呢?”她伸手在他的额头上用力弹了把,屋外老远都听见主厨的哀嚎声。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往后探。   只见安娜拍拍手,神清气爽的走出来,面对他们来了一个微笑。   “主厨怎么了?”许民秀看着安娜,“你是恶魔么?”   安娜摇摇头,比划了下自己的身材,“你不觉得恶魔应该是身材超级S的么?我还缺一点。”   “你脸也有点肥。”许民秀不知死活的加了这么一句,遭到安娜疯狂的踩脚,他抱着脚直跳跳的时候,终于明白一个道理:不要以为她不会动手,一旦动手肯定是必杀技!   很快餐厅开始一天的营业,安娜干的都是些杂事,很多时候还得负责上菜,她端着菜核对点菜卷送到角落的桌子。   “你好,两份墨西哥海鲜面……”她刚说着,抬眼间看见来人真是柳时镇,她愣了愣,想说的话都被打断了。   想过无数次重逢的模样,却从未想过就这样毫不防备的遇见,要说点什么吗?解释,还是打招呼?   一声婴儿啼哭将她拉回现实,安娜看见他对面坐着的短发女人,还有怀里抱着的那个孩子,似乎没有几个月大。   她差点失手打翻了菜,赶紧放上桌去,“请慢用。”安娜近乎逃跑的姿势离开了这里,她没有回到厨房处,而是去了后院,蹲在地上紧抱着双臂,咬紧牙关抑制自己的情绪。   她有一年多的时间没见他了,然后他结婚生子了,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出来吃饭,夫人看起来很漂亮,也是短发,有一双很明亮的眼眸,不像她双眼里满是愤恨的目光。   或许,时间真的是一个很好的良药,能治愈一切的伤痛,再刻苦铭心都会成为过往,旧人终究会被新人所代替。   天长地久,不过是一场年轻时不知轻重的玩笑。   要承认,谁也不会永远陪在谁身边。   有那么一瞬间,安娜是觉得真的被这个世界抛弃了,她以为他还会等着自己,会等她把事情处理完,她以为爱情还留给她很多时间。只是一个转身,就没有了。   她感觉眼角滚烫的泪水掉下来,她突然间笑了,仰头望着天空。明明是自己对他欺骗在先,努力将他推远,还有什么理由能留下他?   难道告诉他,爱我吧,和我在一起吧,冒着随时会被杀掉的风险和我在一起吧。   她没有资格这么说。   人生,没有第二次。   安娜缓缓地站起来,心情稍微平复了些。长长地松了一口气,也许他成家立业,才是最好的结局,对他对她而言,都是。   她缓缓地伸出手望着手心,还能抓住什么?   “你没事吧?”姜恩熙在门口处问,她的轮椅只能到这里,如果去院子里很难上来。   安娜摇摇头,“没事,只是突然有些不舒服,现在好了。”她低着头从姜恩熙身边擦肩而过,没事人一样回到厨房里。   对于刚才发生的一切,只字不提。   姜恩熙又回到收银台,却还是很担心,时不时望一眼安娜,刚才那一瞬间,她感觉低着头的安娜好陌生,有一种她说不出的感觉,像是那夜车祸中的排斥感。   她原本是个芭蕾舞者,却遭遇车祸,双腿无法动弹,多么讽刺的事情。   “前辈,你在看什么?”尹明珠发现,自从那个服务员走了他的视线一直在她身后,“难道,那个就是骗了你所有的女人?她竟然在这里出现,我去找她。”   “坐下。”柳时镇这才回过头来,见尹明珠抱着娃儿丝毫没有起来的意思,就知道那是试探自己的话,无奈的叹气点头,承认了。   尹明珠嘴角挂起一抹玩味儿的笑,“前辈啊,我们今天的组合,很像是新婚夫妻啊。”她微微抬手,示意他抱着的那个婴儿。   柳时镇有些懊恼了,突然想明白安娜为什么看见自己之后,又突然跑了,难道她在意?   “不过,你难道不应该想想你怎么从林子里出来的吗?不懂吸取教训?”尹明珠提醒着。   他突然平静了,赶到西兆分局找她的线索,哪知碰上大火,都以为她也葬身火海,哪怕法医说那是一名成年男性尸体,可是对于村民来说,明娜就是突然被火连累的无辜孩子。而他一路寻找最后进了林子。   精疲力尽的他躺在山坡上,是徐大英找到他,把他背出去的。为此他在医院躺了两天才恢复过来。   想到这里,柳时镇喝了一大口水,“都过去这么久了,不记得了。”他无所谓的笑笑,帅气的容颜,引来附近餐桌美女的青睐,不住的对他抛媚眼。   “你还真是……”尹明珠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瞪着他,“这还是我爸看中的那个女婿么?” 作者有话要说:  为什么《太阳的》更新一个星期只有两集!!!!!Orz   ☆、第二十   第二十   关于再次见到安娜,竟然是类似一家三口的模样,柳时镇除了刚开始时透露出的担心以外,他很快平静下来,假装不在意的和尹明珠吃完这顿煎熬的饭。   时隔三天后,柳时镇休假在家,首先他将家里打扫了个遍,换衣服都换上好几回,他爸见到还奇怪的问了一句:“要出去约会么?”   柳时镇摇摇头,“我试试衣服,穿不进的就拿去捐了。”说话间,他脱下T恤,露出健硕的肌肉,他又拿起另一件刚套进去个头,屁股上被他爸拍了一巴掌,“想去约会就直说,还找什么借口,我都懂。”   他爸还特意朝他挤眉弄眼一番,最后在他爸的建议下,他穿了件灰色简单短衫出门了,走到一半他又对着街上店铺的橱窗,左弄弄,右拨拨,这才嘴角上扬满意地点点头,朝前走去。   要问他去干什么,当然是去吃饭,去Sun Restaurant明星餐厅吃饭,很明显的醉温之意不在酒。   在知道他不在的那些年安娜的生活后,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放不下,尤其是接到VIP说要靠近她的任务,隐约里似乎觉得松了一口气,因为这是让他有光明正大理由同她继续走下去。同时,又觉得之前是自己太傻,没发现她的伪装。   他想,她只是害怕连累自己吧。   明明,她脸上那种向往安逸生活的模样,是真的。最起码,在他看来是这样的。   自西兆分局得到消息,后又失去联系,到如今,近一年的时间里,她过的好么?遇见她那天就调查过了,这家餐厅似乎跟她没什么关系,她只是个打工者,那是不是意味着别之前受了更多委屈?   那个在佛罗伦萨认识的男人,叫李孝信的,似乎跟她一直没什么消息,不然八卦媒体造爆料了,每每这个时候,柳时镇都十分感谢那个男人是个公众人物。   餐厅每日十点准时开业,因此他算是今天头个客人,收银这边的姑娘很热心的带他坐到一边,他微笑着挑了个角落的位置,刚刚好能看见开放式厨房那边的景致。   正如此刻,他看见换好工作服的安娜走过来,没精打采地跟别人打招呼,远远地就能听见有个男人问她:“明娜,怎么了?一脸别来惹我的样子,谁欺负你了吗?”   “知道就别问那么多,烦不烦?”安娜不耐烦的挥手打发他走,瞥眼间看见坐在角落望向这边的柳时镇,顿时气压显得很低了。   众人一阵哆嗦,有些背后脊梁发冷的感觉。   偏偏,柳时镇举着白开水的杯子,朝她抬手示意,细皮嫩肉的脸上挂着一抹和煦的笑,怎么看都觉得是个很好的男人,可是却让安娜磨牙切齿。众人不明白的顺着她的视线回头,咦……   “是个很帅的小伙子,不过比起我来还差了那么一分。”副厨许民秀永远是那么一脸嘴贱的模样,心里早就蹲在角落画圈圈了。   被姜宣宇捏着肩膀,咬牙切齿地问:“不用干活了?菜都弄好了?没见到客人已经坐在那儿了么?”一边说一边回头瞄了眼柳时镇,“明娜啊,去点菜。”   安娜哦了声,极其不情愿地磨叽着走过去,被姜宣宇顺势推了把,“快点,生意都是在争分夺秒间挣来的。”   这让她更加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了。她真算得上走一步退两步的状态,把柳时镇瞧乐了,他挂着笑,双手环胸一副看热闹的模样,等着她羊入虎口。   半天,再长的距离都到了,何况只是餐厅里微不足道的几米路,她放下餐单:“请问需要点些什么?”完了又把今天的招牌菜介绍了一遍,一般每天的招牌菜都是不一样的,由主厨按照时令制定。   “你没睡好?”   安娜瞪了他一眼,“客人,你看我精神很充沛,就睡得很好。还有,你要点什么,快点。”   柳时镇若有所思的转头看向收银台,那边为安娜着急的姜恩熙特意对他笑的更温柔了些,眼里满是担忧,欲言又止的想要说什么。   “你这样我是可以投诉你的。”柳时镇指了指她,又问:“是不是没睡好?”   安娜点了点头,换谁碰见那种事情,都不可能睡得好,现在事情还不知道进展到什么地步了呢。   她昨晚下班后,在路边摊吃了晚饭回去,有些晚了,平日里走习惯的路突然有段路灯坏了。她心想,应该不至于这么快找到吧?可是又不想走在黑漆漆的路上,就绕了点远路,这下好了,绕出了问题。   她走了附近的路,可是走着走着她感觉身后有人跟着,于是走到马路对面,结果那人跟着过了马路,她心里更加怀疑,于是再回到对面,如果还跟过来,就是要准备跑了。   结果那人是没跟过来的。   她稍微松了口气,却也没完全放松,就在这个时候,路边看见一个小卖铺,她立马假装要买东西走进去。哪知道刚想侧目打量那个人时,被那个男人赶上来,拉着她就要走。安娜下意识的抓住柜台,喊着救命。   小卖铺的人上来劝,男人抓着安娜的头发,一脸凶悍的模样对着小卖铺的人说:“我们夫妻吵架,别多管闲事。”果然很有效果的一句话,那小卖铺的人虽然觉得很同情,却也没什么表示,只是站在旁边动动嘴皮子劝上两句完事了。   还说有话回家好好说之类的。   安娜惶恐无比,像是回到当年的小黑屋中,整个人都快要崩溃了,她抑制住颤抖的双腿,蹲在地上不走了,哭着喊着让小卖铺的人帮忙。   出了这个店,一路上没人,她不知道还能不能活命。   就在男人掐住安娜脖子的时候,又嚷着‘让你不好好在家呆着,要出去偷人’之类的话,安娜呼吸艰难间,闭了闭眼,那个男人才松了手要拖她走。安娜突然睁开双眼,手一把抓住那个男人的裤裆下。   跟着两只手扒了扒,抓着两个蛋用力捏扯,一阵惨叫声响起来,安娜冲着小卖铺的人喊报警,然后赶紧推着小卖铺的人一起躲到了里屋中去。当时也只是堵一把,照着小卖铺的结构,应该还有后门的。   不然贸然跑出去,万一那个男人有同伙呢?想起路灯坏了一段,她就不想再深思,只觉得脊梁发冷。进了后屋,她更是没敢松懈,还有一种不好的可能性,就是小卖铺也是那人同伙呢?   万幸,小卖铺只是个普通人,被她也给吓着了,哆嗦着打了电话,两人就等在后门处,听着屋外的动静。   安娜刚才那是拼尽全力的一抓,一扯,不敢说弄碎了那两玩意儿,但是应该真的够呛,等着度分如年的过了一段时间后,警察才响着鸣笛来了。   小卖铺的人要走出去开门,被安娜拦住了,她又让小卖铺的人打报警电话确认是否派人来了,有几个?以及样貌特征。   小卖铺的人连连点头,夸安娜想的周到。她只是苦笑,要不是这么多年的逃亡生活总结出的经验,她也肯定死了很多次了。手到现在还在抖,她也真的很害怕,刚才那一瞬间,是有多么的无助只有她自己知道。   说了特征后,他们俩才小心翼翼地出来,看见警·察已经把那个男人制服了,对着安娜和小卖铺的人说了一通套话,然后要求他们俩一起去警·局做笔记。这么一折腾以后,安娜连在局里打盹儿都不敢,直接来餐厅上班了。   走在大街上,她都觉得不真实,双腿发软,昨晚上的那种窒息感,一直都跟随着她。   因为J·C说没有确定的证据,也没对她造成任何伤害,所以只是先以扰民和打劫未遂将他关押着。   安娜气的牙打颤,双手撑在办公桌上,指着那个得意笑着的男人,“什么叫对我没有造成伤害?我到现在还害怕的要死,那要不是我机智,你知道我现在尸体在哪里吗?要不是那里有个小卖铺,那我怎么办?”   然而,警·察只是敷衍地看着她,很不耐烦的挥挥手,“那么晚一个姑娘家还在外面,你想让我说什么?他都说他认错人了,你是不是打断他命根子还得进一步化验,请你在这里写上你的联系方式,我们还需要对你进一步调查。”   她冷笑着,拿起笔写下一个不存在的号码,然后反问他:“那按你的意思,他要是强·女干我,我是不是得分开腿迎合他?真没见过这么搞笑的理论。”最后安娜差点把办公室掀了,真的算是遇见了奇葩。   生来已经是这么的不公平了,为什么还要这样?   安娜垂着头,眼神却看向自己发抖的手,她假装若无其事,可是心里却还是很害怕,那些人如果不是一直要杀她的人,只是随机性作案,那得有多恐怖?今晚上回去要是还在原地埋伏呢?   提早下班?不,她要换个住处,不要再走那条路了。   柳时镇看着她越来越难看的脸色,真的有些担心了,以为是那些人又来找她了,“是那些人来了吗?”话一问出口,就有些后悔了,这不是等于不打自招么?   可是安娜的注意力不在这上面,所以只是摇摇头,她突然笑了,带着几分讽刺的意味,“险恶的人心,很多可能发生的事情。”   这天柳时镇看着她心不在焉的工作,多次出现切菜切到手指的问题,主厨不得已让她先休息,整个餐厅更忙了。安娜坐在后院里,静静地想着,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活着。   本来就很苛刻的世界,变得更加扭曲,更加恶心。   她想不明白,难道因为是一个女人,所以就注定要被歧视么?   突然间,柳时镇气冲冲地闯进后院,她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,刚张嘴想要问他发生了什么,结果被柳时镇一把抱在怀里,看似粗鲁的动作却有格外小心翼翼地感觉。她心头一动,不知道该说什么了。   索性什么也不说,双手抱也不是,不抱也不是,便任由他抱着。   后来才知道,柳时镇看见网上流传的一个视频,就是小卖铺监控拍摄到的,安娜被袭击呼救的视频,他都没看那些评论,什么都没管,只是看清了安娜的害怕,以及那个男人的脸,他咬牙地暗自想,一定要找到那个男人狠狠揍一段才行。   之后,便冲到安娜身边,他什么都不想说,只是想让她明白,他一直在她身边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这个事件是四月五号发生的那个酒店事情,内心真是五味杂谈……估计写的不太好,想表达的没表达清楚,明天再修修   ☆、二十一   二十一   当天晚上柳时镇强行送她回家,只见她住在一个庭院里,上下三层都有住户,他站在门口,一手搭着门一边望着她:“住在这里安全么?要不,换个环境?”   安娜摇摇头,望了那些亮起灯的窗户,“住在这里挺好的,虽然上下都不认识,可最起码还有人烟,一个人住在商品房之类的,多寂寞。”   柳时镇没在说什么,直到目送她回屋,在唯一黑的屋子亮起灯时,他才转身离开。   安娜掀起窗帘,看着那人转身离开,直到视线里再也看不见,这才放下帘子,她松了一口气,却又有些挫败感,一下子跌坐在地上,整个人像是泄了气的皮球,很累很累,不管是身体还是心里。   第二天,很早的时候,安娜就已经醒了,特意烧好饭吃后,还磨叽着把这些天的衣服都洗了,完事以后才看见天亮起来,现在才六点半。   安娜在屋子里来回走着,手机上下载了个运动app,能记录你走了多少步,健康养生角度来说每天还是需要一定运动量的,然而每天在餐厅里忙的昏头转向,回到家一看,好几万步。   虽然不知道准不准,大概还是有这么多路的吧。   在计数器上跳出三千步的时候,安娜转身去窗边挑起帘子看了一眼,她住在小庭院中,靠近街边,往外走上十几米就是马路,她看着推车卖早点的,还有边吃边走的行人,稍微安心点。   她担心上次劫持的事情还没过去,抑或者又牵涉到其他什么事,那就真的是麻烦了,心里一万头草泥马狂奔而过的感觉了。   所以她才特意等着时间晚点,人多点的时候再出门。   就这样,她又在房间里来回走动,本来就一个屋子,不大,她硬生生走出了七千步路来,这时已经七点半了。她深呼吸一口气,出门。   没想到刚出了门,走到路边小贩前,真掏钱想买早饭,只见柳时镇双手环胸笑眯眯地望着她。   他一身灰色线衫,倒是显得很休闲。   安娜瞪了一眼他,继续买早饭,一个卷饼不要葱。拿到手里的时候还烫呼呼的,她左右来回换手,又是摸着耳垂又是吹气,突然,从天而降一只大手将她的卷饼拿到手里。小心翼翼地包上一层纸巾递回给她。   安娜接过来,咬了一口,味同嚼蜡。   很久以前,她从来不知道害怕,不知道疼,仿佛天生的皮糙肉厚,干着地里的种活,双手满是血泡,一碰热水就疼的要命,她就用冷水洗,一年四季都是这样。   洗干净以后,再用针挑破,挤出血水,还得小心不要掐进去沙子。   那个时候,根本没把自己当女生看,也没觉得怎么不好。   可是,后来,她也希望被人呵护着,遇见他时,她更想躺在他身边撒撒娇,抱着他的胳膊什么事也不干,最好连吃饭也让他喂。   想着想着,安娜不由地笑出声来,看了一眼柳时镇,“你怎么在这里?”   “路过。”柳时镇很平静地说,丝毫不提他很早就等在这里的事。因为晚上回去,看见那些视频,担心安娜,这才早早地就赶过来了。他不知道那晚上劫持的人,是突然心起作·案,还是早有预谋,或者是巴尔里卡那边的人。   他低头看一眼看安娜的鞋子——平跟的板鞋。似乎从认识她到现在,从来没见她穿过高跟鞋,是……为了时刻准备逃跑吗?   “你不陪着你太太儿子,路过这里?”安娜随手指了指,这里虽然离Sun Restaurant餐厅比较近,可并不算什么繁华的地方,而且之前看他来的方向,怎么都不会是顺路。   听了这话,柳时镇以为她吃醋了,失笑的望着她,并没有解释那是尹明珠和尹明珠堂姐家的儿子。至于为什么他们俩一起出行,还真是很多话要说,又不得不提那个别扭的徐大英了。   他嘴角挂着一抹玩味的笑,并不打算接下这个话题,只说:“你要去餐厅么,我也想去那边,我送你。”他拍拍车,一副‘我开车接你上班’的模样,安娜想都不想的就拒绝了。她拉了拉包上的带子。   “饭后百步身体健康。”   柳时镇听了,还十分认真的点了点头,表示很同意,他转身上车,摇下车窗,一只胳膊搭在车窗边,对着安娜说:“我觉得你说的很有理,那你慢慢走。”他发动引擎,是准备开车了。   安娜没想到他就这么顺其自然的不再说了。   时间果然是很好的东西,什么伤痛都能磨平,什么记忆都能抹去。安娜在心里暗叹,也没辙,是她先拒绝的。   其实走路过去还是需要点时间的,何况她一大早在房间里走了不少,现在她后悔了,又看了一眼要开车的柳时镇,难不成真的只是路过?   安娜甩了甩头,走出去很长一段路之后,早饭也吃完了,她才发现柳时镇的车竟然就在边上,敢情他开了这么久,还是跟着自己?   柳时镇见她看过来,腾出一只手来跟她打招呼,笑的一脸无害的模样,说:“好巧,又遇见你了。”   安娜眯了眯眼,眼皮子直跳,有种被戏弄了的感觉。她索性转身进去小巷子,而不是继续走大路,进了小巷子后飞快地跑过去,抄小路赶过去。   出了巷子,再过一条大马路拐角就是Sun Restaurant餐厅了。   谁知道她刚站在马路对面等绿灯的时候,柳时镇的车缓缓地开过来,恰巧转弯过了转角,先一步去了餐厅。红灯下的安娜,总觉得今天柳时镇有点不对劲的感觉,突然间……她像是不认识他了,却又觉得熟悉。   而柳时镇呢,以前对于安娜,他总觉得了解,可是现实每次都狠狠地打了他的脸,后来他又觉得不认识,心累了不想理会的时候,现实又告诉他不要放弃,又给了他机会。等到现在,他都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做什么。   索性,什么也不管了。   听从内心。   他就来到了这里——Sun Restaurant餐厅,安娜上班的地方。   早上听见她询问的话,似乎带着那么点醋意,让他心里蛮受用的,不论如何也好过一个对你不在乎的人。   他坐在老位置,叫上一杯咖啡,慢慢地品味着,悠闲地翻了一页杂志,安娜进来了,和别人打招呼,四下张望最后视线停在他这里几秒,又转头同别人说话,一边走向里屋换衣服。   柳时镇一手拿着杂志,一手握着咖啡杯,轻轻地抿了一口,嘴角上扬在笑。   “今天倒是很早啊。”姜宣宇下楼的时候,路过更衣室,看见安娜从里面出来,对于她的印象停留在不踩点不到的地步。   面对老板的讽刺或者是说调侃?安娜很淡定地一笑,“我发现别人太勤快了,我正常发挥都被认定为偷懒,所以只好再努力一点,往勤快那边靠一靠,老板您说呢?”   姜宣宇张了张嘴,不知道该怎么接她这句话,而安娜已经出去了,显然她也没想听他说话。姜宣宇在身后吧唧着嘴,觉得这丫头越来越厉害了,嘀咕着:“都敢顶撞我了,真是胆子肥了啊。”   “可不是呢,这丫头就是胆子肥,还会动手,我都被打了好几次。”许民秀来主厨面前刷一下存在感,谁知道被姜宣宇瞪了一眼,他好男不跟女斗,不能教训安娜,但是他可以教训下副厨许民秀啊。   所以,许民秀成了炮灰。   “你多大人了,还跟小姑娘计较?明娜本来就只是助手,你是副厨,你需要多干点活,她不会的,你要教她,知道吗?”姜宣宇一手插在腰间一边跟他说。   许民秀一下子傻眼了,听了这话后耷拉着脑袋嗯了声,然后还得拍主厨马屁,等姜宣宇一走,他就有种想把抹布塞谁嘴里的冲动,打定主意谁来说话,他就塞谁嘴里。结果大家似乎都知道他现在心情不好似地,一个个跑的飞快,躲得老远了。   他走到厨房间,大家已经很卖力的干活了,也没人嬉笑。他一肚子的气,就憋在心里,吐不出,咽不下,十分的难受。   还是安娜觉得他可怜,趁着主厨去跟别人说话的时候,拍了拍他的肩膀,投过去一个安慰的眼神。   不来这下还好,安娜一出,许民秀顿时想哭的心都有了。只好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她,暗自想,要不是你,我能挨骂么?瞪完她之后,还得干活,就把菜当她,切得噼里啪啦作响。惹得主厨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,“疯了么?你是副厨,功夫都去哪里了?”   许民秀平静下来,“对不起,下手重了,我错了。”日子,真不好过啊。   柳时镇单手支颔,就这样看着她的身影转来转去。好几次两人四目相接,安娜又不动声色的转到一边去,然而他还是看见了,她手脚有些不自在的感觉。   他便很舒心的伸伸懒腰,看看窗外什么的,他笑着想:果然人体肢体语言是最诚实的反应。   ☆、二十二   二十二   午后,晴转多云,到了傍晚直接下起来雷阵雨,柳时镇看了看外头,随后跟在安娜身边。后者看他一眼,“跟着我干嘛?”   “我没带伞。”   安娜刚准备说,那边许民秀他们也跟着出来了,连续着拍拍安娜的肩膀,一个个脸上都写着‘我看你好’的表情。   “又下雨了,没有伞。”许民秀吼着,朝她望一眼,安娜立马说我带你。哪知许民秀又往她身边的柳时镇看了一眼,随即拽上衣领套住头冲进雨里了。   她转身看向柳时镇,他一脸温柔的笑,“你威胁他?”   柳时镇无辜的望着安娜,“我就站在你身边,也没说话,怎么能说是我威胁他呢?”事实上,剩下的几个人都看见了,柳时镇顶着‘你试试看’的眼神看许民秀的。他们有伞的打伞,没伞的蹭伞,很快只剩下柳时镇和安娜两个人。   “看在我们认识一场,带我一程?”柳时镇拉着要走的安娜,可怜兮兮的感觉,他又抬头望了望天,叹口气。   安娜最受不了他老是装可怜,以前是,现在还是。   “我能拒绝吗?”结果,她还是口是心非的来了这么一句。   他反问:“那我能投诉你吗?”   “为什么?”莫名其妙的来投诉?凭什么,为什么?她每个月工资又不多,再来这么个投诉,虽然按理说不会扣工资,万一那主厨哪根神经没搭好,突然给她记上一笔,扣了工资怎么办?   她找谁哭去,说是因为拒绝了拼伞的要求?谁信她?   “哪有什么为什么,”柳时镇帮她把伞撑起来,走下台阶回头看她,招招手。她竟然不由自主的跟着走过去了,像是那个夏季,突然间下起的雷阵雨,他们一起在野外郊游。   猝不及防的雨,让她有些落荒而逃,同时也是对他的感情。   可是,他将衣服套在她身上,带着她躲进附近的山洞里,一直听她在阴雨天抱怨,她想那个时候一定是天气再做作怪,所以轻轻松松的卸下防备。   安娜回过神来,跟他稍微保持一点的距离,一起往街上走去,雨势已经有所缓解,她走着走着一转头,看见他湿了的半个肩膀,再抬头见伞几乎都在自己这边。安娜突然间没了脾气,不动声色的往他那边挪了挪。   一路上两人无语,将她送回家后,安娜猛然想起,他早上不是开着车的吗?“你的车呢?”   柳时镇无所谓的耸耸肩,“停在你们店那边。”   所以,他是故意走回来的?安娜很认真的看着他,眼前的男人还是一点都没变,她叹了口气,“再见。”刚一转身,被他拉着手腕一个用力,带进了他怀里。她挣扎无果后,停下来。   一时间除了淅淅沥沥的下雨声,气氛很安静。   “我……”柳时镇紧紧的抱着她,千言万语最后只说了一句:“为什么要逃?”   安娜感觉到他似乎已经平静下来了,将他的双手拉开,从他怀里退出去,扒了扒头发,“再见。”   柳时镇气急了反笑,对她这样鸵鸟的态度还真是有些无语,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,像去年那样重逢时般,“那边的店,我继续给你开着了,还是他们俩员工。听说,他们要结婚了。”   乔治和苏姗。   原来,时间真的可以改变很多。   安娜笑了笑,“这样挺好的。”   接下来的时间,两人又恢复了沉默,柳时镇很识趣的捡起了雨伞,摸了把脸上的雨水刚转身走了没两步,听见安娜说:“阿尔琪死了,因为你!”   柳时镇蓦然回头,安娜刚好挂上门。   四目相对,不得不说她那双眼睛里,一片死寂。   他摇摇头,没说话。   一路上,他都在想曾经的日子。   他遇见的安娜之前,还救过一个姑娘,就是阿尔琪。不同于安娜那种生长在黑暗中的人,她出生在当地有名望的家庭里,父母健全,还有个哥哥,从小都是过着公主般的生活。就是这样的姑娘,遇见了安娜。   并且……成了好朋友。   说起来都显得讽刺。   安娜很少说起她来,总觉得那是自己所羡慕的生活,所以她羡慕阿尔琪,唯一觉得宽慰的大概就是遇见他,两人相爱这件事情吧。   一个午后,他带着买给她的裙子去找她。她母亲说她和朋友在后山,于是他又找去了后山,先看见他的是阿尔琪。   “快看,是那个英雄。”阿尔琪顿时双眼发亮,指着柳时镇跟安娜说,而且先一步跑过来挽着柳时镇的胳膊,“安娜,这就是我跟你说的,那个救了我的英雄。”   然后安娜一回头,看见是他,脸上的笑僵硬住了。   柳时镇好不容易从阿尔琪的双手中抽出自己的胳膊,走到安娜面前,揽着她的肩膀一起看下阿尔琪,“你朋友?”   安娜点点头,看着阿尔琪,“我……男朋友。”   阿尔琪诧异的看着两人,跑过去抱了抱安娜,捧着她的脸颊亲了口,“太棒了,真为你感到高兴。”   阿尔琪就是那样一个阳光开朗的姑娘,她对你就是对你好,不会掺杂其他,安娜一直很羡慕,却又做不到的状态。   安娜进了房间,开了灯,一个人站在屋子中间,哪怕不大的房间,此时在她眼里都显得格外空荡。   她窝在床头靠近墙角的地方,头埋在曲起的双膝中。   差点已经忘记的事情,又想起来了。   她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在找借口,阿尔琪的死,到底算在谁身上?那是她这些年唯一的朋友,一直支撑着走过来的朋友。   很多时候,她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和阿尔琪成为朋友。明明生活在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里,一个永远都在笑,有父母的疼爱,有哥哥的关心,还有很多跟在她身边的追求者。反观自己,什么都没有。   一个蜷缩在黑暗中的人,为了活下去而觉得什么都能牺牲的人。   在她为了吃饱饭而忧愁的时候,阿尔琪在烦恼今天穿哪条裙子好看。   所以,哪怕她们是朋友。仅仅算是精神上的吧,一种类似柏拉图的精神交流。偶尔听阿尔琪抱怨下父母对她看的太严,哥哥总是不带她去见朋友之类的话,安娜从来都是笑笑,不说话。   也许,真的朋友,无需说什么,偶尔碰见聊聊就好,没碰见的时候,彼此过着自己的生活。   所以,她知道阿尔琪的死时,十分震撼。   因为,她当年为了逃离那个地方,选择诈死后。阴差阳错,柳时镇将消息告诉了正在巴黎留学的阿尔琪。然后——阿尔琪自杀了。   她是后来乔装回到莫布里镇上祭奠母亲,发现墓被人挖了,当地村民说是因为阿尔琪为了安娜自杀了,所以阿尔琪的哥哥带人将安娜母亲及安娜的墓都挖了。由于安娜是村民草草埋的衣冠冢,没有尸体,只有她母亲散乱的骨头。   那一刻,她站在两座破败不堪的坟前,一股子悲愤无处发泄。顶着安娜父亲国外亲戚的身份,将尸骨悄悄带走。然而安娜并没有埋葬在哪里,与其等不知道谁什么时候泡了坟,不如一开始就不造坟。   所以,她把母亲和父亲的骨头火化成灰,打造了一枚小型沙漏装进去。   因为她,而让阿尔琪遭遇无妄之灾。因为,柳时镇的一时好意,多么可笑的事情。   第二天,安娜请假了,约了几个住处要去看看,她要搬家,上次遇袭的事情就这么不了了知了,也没有打电话来询问她,也没人到她餐厅来过。一切都像是水入海中,变得悄无声息。   如此也好,起码没有麻烦。   所以,现在她最迫切需要的就是搬家。   安娜站在门口,看见柳时镇她叹一口气,昨晚上就想着他的事情,想来想去乱七八糟,没有什么能解决的办法,后来连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了。   一早起来,安娜决定什么都不干,就搬家。   他,也就不会知道自己去哪里了吧。   一边是舍不得,放不下。而另一头又是想要躲开他,不让他受到伤害。这一年,安娜有些想明白了,不管有多爱,都在她坚定的时候,感情变得脆弱了。曾经的美好,总有一天,会被她耗尽,那时,他会不会恨她?   与其那样,不如现在就恨吧,早恨,他早些重新开始。   如今,他妻儿都有了,也算是一种……变相的圆满,只是她还是舍不得。   “你不怕迟到吗?”   安娜摇摇头,“今天不去了。”   柳时镇自然的走到她身边,有些关切的问:“生病了?”   她看一眼他,“你生病了吗?”   他摇摇头。   安娜接着说:“明明是你在淋雨,你都没生病,我怎么可能生病?”想了想,停下脚步,“你昨   天把我伞带走了。”   柳时镇一愣,这么一说,还真是的。“不要小气嘛,今天带你买把新的。”   安娜理所当然的看着他,“还要漂亮的。”   “伞要那么好看干嘛?能撑就好了,最好是个黑色的。”柳时镇笑着挤兑她,遭到安娜白眼,两人一边说一边走。   “你可不可以……”安娜刚说出几个字,就没下文了。   柳时镇闻声转头看她,“什么?”   安娜摇摇头,笑着说没什么。   你,可不可以……在心里,还放一个我的位置。   ☆、二十三   二十三   柳时镇陪着安娜四处看了房子,最后敲定了一处,安娜不得不承认,最后他还是知道自己住在哪里,人海中沉浮漂泊了那么久,头次站在房间里,感觉有人烟。   她看了看检查门锁的柳时镇,暗自叹一声造化弄人。   签了租赁合同,柳时镇连搬家的活都一起包揽了,随即送她回去打包行李,速度之快,雷厉风行。她自然不好意思让人白忙一趟,晚上的时候下厨给他炒了几个小菜,开了瓶他带来的红酒。   两人坐在对面,他吃着吃着,突然对她说:“今天看起来很漂亮。”   安娜夹了一筷子放在嘴里,闻言抬头看他,“难道不应该是一直很漂亮吗?只有今晚?”说着她自己先笑起来了。   跟着柳时镇也笑起来,他一手戳着筷子,一手支着下巴,气氛有所缓和后,他拿手机给安娜,打开的是一则小视屏。里面的女孩十分阳光,在映着日文街景拍摄的,她一边介绍着一边说着自己的生活,还时不时的和人打招呼。   安娜看着看着眼泪掉下来,拍摄日期就是今天早上,他说有电话要打的时候。“没想到……”没想到阿尔琪还活着,生活在北海道,似乎没有丝毫的影响。   一边是庆幸,一边又觉得世态凉薄。   柳时镇递给她纸巾,看了她很久,还是很认真的跟她说了,“她失忆了。”所以,不记得任何之前的事情,柳时镇想起阿尔琪之前很想去北海道,索性就将她送过去了,也省去了一系列的麻烦。   他没有告诉安娜,其实在阿尔琪独自去留学的时候,很不适应,又不想让家里人担心,每每都是自己憋着一股子的劲儿,然后默默地埋在被子里哭,学校身边大家都来自各个地方,更是各个国家都有。   不同的人文,不同的性格,让头次离开温室面对风雨的阿尔琪吃不消。然而远在千里之外的父母,哥哥还时不时来关心一下,渐渐地阿尔琪患上抑郁症,将自己封锁在小小地世界里,不肯和人打交道。   她总是觉得,要是安娜在的话就好了,能和她一起分享。   直到柳时镇偶然派兵在巴黎停歇的时候,遇见她,阿尔琪问起最近是否有安娜的消息,他就把安娜自杀的事情说了。   谁知道匆匆一别后,阿尔琪又得知父母在当地给她许了人家,更是烦躁不堪,一时间想不开,自杀了。   结果,没死成,醒来后失忆了,谁都不认识。   柳时镇知道还是因为阿尔琪专门给他寄了一个快递,有遗言,写的乱七八糟的话,颠三倒四,他赶过去的时候,巧了,阿尔琪没事,不认识谁,却在书中看见过一张柳时镇的照片,以为他是自己男朋友。   再三询问后,发现不是。   于是,她和他又成了朋友,再后来的事情,柳时镇根据她当时的遗言把她送到了北海道,也不知道算不算一件好事。可是很久之后,看见她在北海道过的很好,也算是放下心了。   等着安娜提起这件事的时候,他暗叹果然天公待人不薄。   安娜看了他一眼,心里有些打鼓,最后只能是干巴巴的说声谢谢,然后又借着时间不早了,暗示他可以先走了。   他看了看屋外亮起的路灯,确实已经不早了,何况饭也吃了,着实没有什么留下来的理由了。两人之间,像是回到了最初陌生的时候,带着那么一丢丢的熟悉,还是不够的。他走到门口,突然转身卡着门,吓了安娜一跳。   “你,你有东西忘了吗?”安娜回头看看,没有啊。   柳时镇被她逗笑了,杵在门边看了会儿,“我是担心你一个人,特意跟你说声,有事打我电话,还有等我走了就把门都关了,不是我谁都别开门,知道吗?”非得听到她答应了,他这才离开。   走下楼没两步,他抬头望去,门已经关上了,他吧唧了下嘴,念道:“还真是个心肠硬的丫头。”不过转念间又觉得还算是听话,让关上门,就关上了。另一个角度来说也算是好的了吧。   他出了楼,早早等在窗边的安娜就看见他了,笔直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在街头。一转身,整个房间又显得很空荡,她走到厨房边将刚才吃过的东西收拾好,将近八点的时间,她无所事事的看着电视,换了好几个频道,最后索性关了,遥控器随手一扔,回屋睡觉了。   一直在纠结要如何面对他的问题,纠结到最后睡着了,等一醒来,天亮了。   昨晚回去的柳时镇,显得心情格外好,只是在见到等在家门口的李敏淑时都没了,她身边还站着一个人,之前交过手的警卫韩泰京。   “最近还顺利吗?”李敏淑问道。   柳时镇摇摇头,“现在发现这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。”   李敏淑也没把他的玩笑说破,只是将之前西兆分局那边的一个档案带递给他,“去年西兆分局那边出了连环杀人案记得吗?”   他接过看了看,点头,“听说死者都是叫宋明娜的。”他没说,他怀疑都是那些追杀过安娜的人干的,误以为是她所以才杀错。   “你看看吧。”李敏淑来只是为了说这件事的,末了她看了看韩泰京,似乎他还有事。于是李敏淑先去了车里等着。   “你还有事?”   韩泰京点点头,拿出一个小装饰盒,柳时镇打开看了眼,是一条很漂亮的项链,他奇怪的抬眼看着韩泰京,后者马上就解释了,“尹宝媛让我带的。她不知道安娜的身份,只知道那是她接手安排的一个村民,叫宋明娜。这是她说答应要送给她的礼物。”   柳时镇把首饰盒揣到兜里,点点头。   好一会儿,韩泰京回到车上,李敏淑看着松了一口气的韩泰京,“看来事情办得不错嘛。”   韩泰京只是勉强的扯动了下嘴角,算是吧。   经过这么一折腾,柳时镇晚上睡得不太好,以至于早上接安娜的时候,一路上打着哈欠,叫她看的十分好奇,有什么是能令他失眠的?还是说昨晚上他就没睡觉?也不至于,又没什么任务。   “要不,我自己去吧。”安娜犹豫了会儿,想委婉的提醒他疲劳驾驶不好,又不能把话说死了,毕竟人家也是一番好意。所以,只能这样说。   柳时镇笑着看她,“以为我会闭着眼睛开车吗?”   被看穿的安娜马上闭嘴了,上了车以后才想起来要辩解下,谁知道她支吾了半响,柳时镇一脸‘你别解释,我都知道’的神情看着她,于是安娜就不说话了,让他专心开车。等到了餐厅,安娜踌躇了会儿,拿出包里早上做的早餐递给他。   “专门给我做的?”柳时镇接过来,心头一暖。   安娜不自在的看了看四周:“不是,早上多出来的。”她飞快的下车,然后倒回去一段路,假装才走过来,看的柳时镇哭笑不得,拿着三明治咬了一口,培根火腿味道很棒。他三两下吃完,这才跟着走过去。   尹明珠电话打进来,“不知道女婿现在有没有空?”   柳时镇:“没空。”   “前辈怎么可以拒绝的这么干脆呢?”尹明珠在电话那边果断的跟他说了时间和地点,然后不给商量余地的挂了。这叫柳时镇面对电话,真想破口大骂两句,不过想想最近有什么特别的日子吗?   哦,总长快要过生日了。   他挠了挠头,想先进去跟安娜说一声,可是人还没走到店里,脚已经踩到台阶上了,叫徐大英一把按住肩膀,“找你可真不容易啊。”   “干什么?”柳时镇一下子被点着了脾气,“你们两个到底想干什么?有什么事,你们内部解决,我不方便插手啊,知道吗?”他在自己和徐大英之间来回比划了,最后双手叉腰站在原地。   扭头看向屋外,安娜似乎没什么异常。这个丫头都不知道看看我吗?柳时镇心里嘀咕着,瞪了眼徐大英,“你又是什么事?”   徐大英也没生气,直接把目的说了,无非是因为尹明珠闹他,一个劲的打电话,他不接她就一直打。然后发短息,都是她爸生日,让他准备好礼物的话。然后,徐大英直接拒绝掉了。   虽然话是这样说,但是他不能真什么都不干,只好曲线救国的来找柳时镇帮忙。   “真是……”柳时镇找不到什么形容词,瞪着站着笔直的徐大英,转身就走,大步跨出去好几米,才回头叫上他。徐大英乐滋滋的跟上去了。   “又是为她来到这里?”徐大英扣上安全带,见刚才柳时镇找屋内找人,他也跟着顺势去看了看,听明珠说过,他没在意,没想到昨天晚上去柳时镇家门口等了很久不见人回来,今天早上去的时候,又不在。   “让你离开明珠,可能吗?”柳时镇应道,噎了他一回,一踩油门开出去。      ☆、二十四   二十四   安娜忙好一阵子后,习惯性的朝柳时镇方向看过去,结果发现没有人。似乎,刚才没跟着她一起进来,人去哪里了?好像,接了个电话,就没进来吧?   “看什么?”许民秀难得来‘关心’下她,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,有些恍然大悟,一脸深思状:“你在想那个帅哥?”   安娜撞开他,走到另一边去,顺手将抹布扔到他怀里,“副厨是不是太闲了,多干点活吧。”她抱起碟子盘子的往后面洗碗处走去,路过时喊着:“麻烦将抹布给我。”说虽然这样说,可是她已经不见人影了,许民秀只好到后院找她。   将抹布丢到水里,他双手环抱,倚在门边看她:“出了什么事吗?跟我说说,把我当你大哥,我是说真的。”   听到这话的时候,遭到了安娜的一个白眼,随后安娜用力的搓着盘子,也不知道是生气还是真的有太多脏东西需要用力。反正她看起来很卖力的,最后许民秀看她要发火的样子,赶紧跑了。   到了前头,还不停地跟别人几个厨子说安娜吃错药了,别惹她之类的话。   等忙的时候,安娜已经忘记这件事了,看见几个人都低沉沉的,一想不会又是主厨出什么难题了吧?每当主厨为了明天的菜色发愁折磨人的时候,大家都是这样的,所以安娜没在意。   得空了,她拉住许民秀,“主厨又想什么了?”   许民秀一脸呆,看了看她,又看了看主厨姜宣宇,最后还是看回来她,“不太明白……你在说什么?”   “难道不是主厨让你们为难了吗?”安娜指着众人一圈,“所以你们才低着头干活……”   众人听了这话,齐刷刷的看向许民秀。   许民秀干呵呵的笑两声,最后借口有活要干,先不聊天了。背了黑锅的姜宣宇从收银处走回厨房,看了他们一眼,大家赶紧走忙起来了。一时间,谁都没闲心,这一忙,忙到了下班。   安娜这才松了一口气,换好衣服出来时,天色渐渐暗下来,没有那个人。她朝外面走了两三步,这才想起来搬家了,又往反方向走去。还好不算太远。   而柳时镇那边,也不算顺利。   本来跟徐大英两人看着礼物,虽然不能挑的太花哨,可是也不能太节约,所以很多都被徐大英否定了,看了一个上午以后,两人在餐厅吃饭。   尹明珠又打电话过来,先是打给徐大英,打了好几个没人接听,就转到柳时镇这边,他看徐大英的眼神,随即笑眯眯地接起来,跟尹明珠很热情的聊了起来,结果那边三句话不离徐大英。   最后柳时镇不爽的把电话挂了。   挂了以后,徐大英抿嘴笑了一下,“生气容易积攒郁气,内结体内就不好了。”   “那到底是谁让我生气的?”柳时镇瞪着徐大英,真想揍他。   徐大英:“应该跟我没关系。”说完,再瞪眼的柳时镇之下,坦然的啃着汉堡,三两下解决一个。见他还瞪着自己,眼疾手快的把他盘子里的抢过来,塞嘴里。   柳时镇:“你……”   徐大英:“反正,你看起来也不饿。”说话间差点噎着,赶紧喝了口饮料。   虽然说是给总司长买礼物,然而徐大英要把人家闺女拐走,对方恨不得别看见他才是,这礼物还真不好送。   又逛了一下午后,徐大英还是嫌弃柳时镇挑选的礼物,最后天色渐暗,柳时镇抬脚就踹了他一屁股,被徐大英轻松躲开。   “徐上士,学会躲了吗?”柳时镇双手叉腰说着。   徐大英面不改色的说:“这里不算军队,不应该算上荣誉的。”   柳时镇感慨两下,然后扔下他赶紧来找安娜了,本来一般晚饭的点都会忙的,谁知道今天不知怎么回事,竟然提早下班了。柳时镇来的时候,正好姜宣宇要关门了,见是他,也算是常客了。   “要吃饭吗?”姜宣宇问。   柳时镇摇摇头,“安娜已经走了吗?”   姜宣宇点点头,“今天打烊比较早,差不多有半个小时了吧。”已经是已经走了半个小时多了。柳时镇就告辞了。   晚上回到家,洗过澡后,他躺在床上,百般无聊将李敏淑给的档案拿过来,当时回来还没看过。   一边用脚撩着被子,一边翻阅着。   四起凶杀,都是叫宋明娜的,连伪装成意外都懒得弄,就这样直白的杀了。还有就是当时在村子里被烧死的那个人,证实是个男人了,然而现场的确有安娜的血迹,还不少。无法验证当时发生了什么事。   只是检测,血溅了很多地方。   看的柳时镇心里一抽抽的。   看了眼时间,已经是晚上十点了,他不知道安娜睡了没,想了想还是先发了个短信,问了句你睡了没。之后又觉得可能短信收不到呢?索性打了个电话。   刚拨通,那边接了。   突然间,柳时镇不知道说什么好了。张了张嘴,也没听见那边问,他就先笑了,“怎么不问问?接电话时不都会问是谁的吗?”   “有备注干嘛还问?你傻了吗?”安娜说。   这下子把柳时镇问傻了,对啊,有备注还问是谁,不是傻子是什么。他轻笑了下,拔扒了头发,想着安娜是不是跟他一样钻在被窝里,侧着身体接电话。   “你在干什么?”   安娜也不知道说什么,就回答说没干什么。然后两人又陷入了沉默,最后安娜问你太太儿子休息了吗?   柳时镇恍然想起来,还没解释过这个问题。   刚想说,安娜就说还是挂了吧,免得吵醒别人了。不等他说话,就把电话挂掉了,让他拿着电话有些哭笑不得。最后柳时镇想了想,还是发了个短信说了下:那是朋友和她的侄子。   意思是跟我没关系。   本来有些烦躁的安娜,看见这条短信的时候,嘴角上扬笑了笑。捧着手机摁在胸口,抿着嘴,然后又看了一遍,确定没错之后,终于笑出来了,趴在床上滚了个来回,顿时觉得心里好轻松。   就算是之前心里想着怎么逃,可是她终究还是舍不得,还是渴望的。   心愿算是如约达成,那不是他的老婆孩子,她就开心了。就是见不得别人好,行不行?就这么一高兴,晚上闭着眼就是没睡着,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的都是他,索性安娜又睁开眼,望着天花板数羊。   数着数着发现更睡不着了,又拿出手机看了看,十二点。她深呼吸两下,告诉自己,明天要上班,该睡觉了。   闭上眼,眼前又是晃过柳时镇,淡淡地微笑,一脸白嫩嫩的肉,真像是个包子!她翻身裹着被子转到一边叹了叹气,真是没救了。   如此反复辗转许久,安娜迷迷糊糊的睡着了。   另一边的柳时镇见发过去的信息没回复,揣测了她的心情一番后,自己滚上被子睡觉了。打定主意,明天早上再去跟她当面说个清楚。   不巧的是,凌晨下起了暴雨,很大很大的暴雨。等到了早上的时候,怎么看都不适合雨中等人,柳时镇开着车出去,谁知道安娜见这么大的雨,干脆请假了,理由也很简单,雨太大,她出不来。   事实上真不是她扯,而是住的地方算是个老小区了,基石处有点深,也有点低于路面,而最近排水路线似乎出了点问题,暴雨一下,积攒起来有些倒灌了,所以她楼下算是有没过小腿的水。   她确实能说出不来了。   当然,她还是能蹚水出来的,就看愿不愿意了。暴雨天,撑着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吹跑的伞,淋着一路上的雨去上班。她想想,还是算了吧。就这个天气,也没人出门吃饭了吧。还是窝在家得了。   果然,这个天气,大家都请假了。姜宣宇也通知大家不用去了。一时间皆大欢喜。   然后,柳时镇冒着风雨到了店前发现没开门,又开车准备回去,不幸的半路抛锚,他厌烦的拍了一把方向盘,打了电话叫徐大英来接。   谁知道徐大英说他今天要训练新兵,没到时候不能出去。   柳时镇恶狠狠的挂了电话,又翻,想找尹明珠,后来想想算了,万一把她也折腾在这里,回头解释起来麻烦。最后翻到了安娜。   其实,一开始他也是翻到了安娜,只是跳过去,找了徐大英后,又翻到前面来了。他叹了口气,想想还是算了吧,叫拖车来拖吧。   突然安娜电话打进来,“你好。”   柳时镇很认真的回了句你好。最后又不得不沉默了下来,他有很多话想说,又没办法开头,她似乎也想说什么,可是也没开口。   “那你现在在干什么?”   柳时镇看了一眼窗外的暴雨,淅淅沥沥模糊了一片,“我在等人发现我呢。”说得特别可怜,他怎么冷啊,怎么车抛锚啊,怎么无助的被徐大英抛弃啊,怎么等拖车队。末了还说因为你先打电话来了,所以我到现在还没打拖车队电话,也不知道等会有没有人帮忙拖车了,毕竟现在雨很大之类的。   是啊,雨很大,他刚才就听见广播里说哪里出事故了,哪里公交抛锚等拖车什么的。   安娜听了后,“那挂了吧,你先把拖车队电话吧。”   “别啊。”柳时镇赶紧喊住,“在这么冷的天气里,你就陪着我说说话吧。”   可惜,安娜以跟她聊天费电为理挂了。柳时镇无奈了,“讲电话,不费电还费什么,哦对了,还费钱。你到底是知不知道我的心很痛的,你就这样老是拒绝。”抱怨归抱怨,他还是赶紧打电话叫拖车。   说了位置后,他无聊的翻着手机,还是想打电话给她。事实上他也这么干了,结果那边没人接。   柳时镇谈着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,很暗,但是现在不是晚上啊,她是又继续钻被窝睡回笼觉了?还是去做早饭吃了?怎么样都比他在这里听雨来的好啊。   暴雨天,路上真的很少人,几乎没有。车到是有不少,然后,也有不少车跟他似地不动,不是因为不想动,而是动不了。有人打开车盖修,也有人不出来,等着拖车。   真是不容易的一天。   过了一个小时候,拖车还没来,柳时镇就知道今天肯定很晚才能等到拖车,要不要先跑回家呢?有点远,还是等雨小点再说吧。   就这样想着,突然接到电话,“怎么了?想我……”柳时镇还没说话,听见电话那头暴雨的声音特别清晰。根本不像是在屋子里,“你在哪里?”   “你在哪里?车牌是多少?”同时安娜也在这样问。   柳时镇的心抖了抖,似乎有点不敢相信,报了车牌号后不久,听见敲玻璃窗的声音。他看见安娜披着雨的钻进车里,带着一身的水汽。突然间,他笑了。   安娜收好雨衣,瞪了他一眼,将雨衣下的包取出来,塞他怀里:“饿了吗?”他拿出来一看,是三明治和一盒牛奶。   柳时镇也不客气,拿起来就吃了,吃完后心满意足的吧唧了下嘴,牛奶还是热乎的,应该是她出来前加热过的。心里很甜蜜,像是参和了蜂蜜的牛奶灌溉似地,他侧头看了看她。头发都湿了。   “担心我?”   安娜没接话,只是望着窗外,“听说要来台风了,怎么说下就下呢。”她以前生活的地方,别说台风了,连雨都很少下,后来她就找些气候温和的,不是经常晴天也不是很少下雨的地方。   再后来,她还听说有台风这种暴风雨性质的天气。   在首尔算是头次见到吧。她反倒觉得很新奇,“台风真的会把人刮走吗?”她好奇的看向他,询问着。虽然路上来的时候也有些困难,但感觉还没到会把人刮起来的地步,新闻不都说会摧毁房屋什么的,真的那么严重吗?   柳时镇被她问的有些哭笑不得,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,湿乎乎的,衣服也湿了,看到一些里面的颜色,他淡定地转开了视线,“当然会,台风扫到首尔的时候,最多还只是暴风雨,然而在海边的会更严重,不仅是人,甚至房屋都可能的。”   历年都是如此。   安娜似懂非懂的点点头,接着望窗外,也不知道雨什么时候停,不可能两人就一直在这里坐着。最后静静地的相处了一会儿后,安娜翻出包里的一套雨衣,柳时镇知道那是新买的,至少包装都还没拆。   “给你,回家吧。”   柳时镇接过来,笑着说:“跟你么?”   安娜顿了顿,“当然不是。”   他笑着说,“那怎么办,我家很远,走不回去的,没准半路就被风刮跑了。”   “你不是说在首尔最多是暴风雨吗,没到刮得动人的地步。”安娜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,明明是他自己说的啊。   “话是这样说,谁知道路上会是什么情况呢。”他一脸无辜的看着她,“你家应该很近吧?”   嗯,是的。   他之前帮她找的,还帮她搬家来着。   明知故问!   安娜暗叹一声,“那就走吧。”算了,好人做到底,谁叫……她真的担心呢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晚安~~\(^o^)/~   ☆、二十五   二十五   两人几乎的淋了个透回到家里的,哪怕有雨衣。   天色昏暗,像是分不清时间一般。又是几个响雷之后,安娜伸手开灯,按了按发现没光。愣了下,估计着停电了。她脑子里想的是不知道热水器里有还有没有热水,够不够洗个澡了?还是两个人!   柳时镇也看出来她在发呆,“在想什么?”   安娜摇摇头,还没来得及说话先打了两个喷嚏,被柳时镇笑着推进浴室,让她先洗。安娜也没推辞,为什么要推辞,这是她家好么。   在她洗澡的空荡,柳时镇把上衣都脱了,裤子也脱了,拧干了水觉得冷冰冰的,不想再穿回去。就是光着身子关着一条四角裤还是湿哒哒的,让他不是很喜欢。不过也没什么不适应,毕竟在部队的时候,经常这样。   他窝到沙发里,随手翻着茶几上的杂志,多数都是些文摘之类的,还有就是一些恐怖小说?他不由得朝浴室看了一眼,跟着过了好一会儿后,安娜头搭着一条毛巾走出来了。套了个宽松的大衣服。   “还有热水,你也洗个澡吧。”安娜指了指身后的浴室。顺势看了一眼用抱枕把腰间围住的柳时镇,她忍着笑,突然问他:“我有裙子,那种很大很大的,你要穿吗?”   柳时镇怔了一下,笑了,“就怕穿不进啊。”   安娜倒是很认真的想了想,“应该能穿进的,毕竟腰上是松紧带的。应该没问题,我拿给你吧。”说着安娜还真去翻了,在客厅里就听见翻柜子咚咚咚咚的声音,惹得柳时镇哭笑不得。   没有四角裤,但是有裙子?长裙?   安娜又拆了新毛巾给他,最后还是哄得柳时镇换上裙子了。一看就是个长得特别高大瘦的……小伙子。╮( ̄▽ ̄”)╭   看见柳时镇套着她的长裙,结果只是到他小腿肚差不多的位置,笑得岔气,扑在沙发上,安娜伸手擦着眼角笑出来的泪光,突然间被人扑上来,柳时镇光溜溜的胳膊贴在她手臂上,一阵凉凉的感觉。   很快那冰凉柔软的唇也离开了。   一下子激的她说不出话来,脑子顿时一片空白。   对此,柳时镇也是没想到的,他也愣了愣,看着安娜。然后他很淡定地起来了,坐到她旁边,好像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。   他拿起杂志又看了看,安娜也不好说什么,就觉得心里痒痒的,像是有个羽毛再挠,她叹气转头看他一眼。后者似乎感觉到目光,顺势看过来,然后她又躲了。两人就这样,明明是靠在一起坐着的,但是像是被无形的玻璃隔开似地。   突然窗外又是一阵响雷,吓得正在想事的安娜手一抖,杂志掉地上了。   柳时镇叹一口气,跟着他伸手揽过安娜的肩头,带进自己的怀里了。   她闭着眼靠在他怀里,只觉得这个气氛棒棒哒,猛然灯光一亮,刺的她睁不开眼,这才想起来刚才她按来按去也不记得灯是关了还是开着的。   安娜又挣扎着坐起来,“来电了。”她说着找到遥控器把空调打开,找了个暖气挡的。柳时镇也磨叽了下,坐直了,嗯了一声。   到了傍晚,雨稍微小了许多,然后柳时镇就懒在她家的沙发上了。   第二天,雨虽然没停,但是势头小很多,那场预计说是要来很久,结果很久都没来,突然间又来了的台风,算是扫尾已经扫完了。   他送安娜去上班。   两人之间不能说什么也没发生改变,却又好像真的什么都没变。对此,柳时镇的态度就是以静制动,静观其变,敌不动我不动的战略。   他还是坐在老位置上,一边搅动着咖啡一边看着安娜忙来忙去,雨过天晴,一切都很好。他见安娜笑着跟别人说话,拿着勺子要打人的气势,只是……   忽然间,安娜的笑僵住了,她愣了半响,心脏一抽抽的疼,手蓦然拽紧衣襟,她长大了嘴想要深呼吸,可是就像喉咙被卡住似地怎么都喘不过气来。她感觉到眼前变得越来越黑,很艰难的感觉。   陡然间,她又似乎看见一个人,纵身一跃而起,翻过柜台将她抱起来。安娜心头感觉一松,昏了过去。   等再次醒来又是一个夜晚。   安娜幽幽地转醒,清了清嗓子眼,有些干燥,她看了看四周,柳时镇趴在床沿边休息,雪白的床单,雪白的房间,屋外来来回回的都是人,她没开口,只是默默地看着他。心头一时间五味杂谈。   被她一直看着的柳时镇突然醒过来,看了她一下,蓦然清醒,“你醒了?哪里不舒服吗?”说着他已经按了铃,他又摊手在她的额头上摸了摸,这才点点头。“看样子是退烧了。”他是以淋雨发烧的理由告诉她突然昏倒的事情。   然而,听着这话的安娜只是微笑。   谁没发过烧?   既然他不想说,她就配合着不问了。还半真半假的抱怨:“真是不公平啊,你也淋雨了,都没见你有什么事。”   柳时镇敲了敲她的脑袋,“对于我这个送你进医院的人来说,就不能盼着我好点吗?”他又摸着自己的心,一脸愁容,感慨着:“我的心,很痛,很受伤。”一时间把安娜逗笑了,护士也就过来看看情况了。   接着医生也过来了,看过后一切都很好,又走了。   安娜看着他,他就坐到床沿边,握着她的手,轻轻地吻了吻,“没事的,别担心。”又过了会儿,姜宣宇带着许民秀过来了,也算是探望生病的同事,柳时镇顺路就把空间留给他们说话,自己出去了。   出门直接去找了医生,问明情况。   医生拿着X片指给他看,安娜的心肺功能看似健全,却又有很多不同的地方,一时间还看不出来,需要进一步检查之类的。他出了办公室,站在长廊上,看着病号服的人进进出出,他走到楼梯口,打了个电话给李敏淑。   说了下目前的情况,李敏淑那边沉默了会儿,说到时候再联系他。   等着柳时镇回到病房的时候,安娜已经被许民秀逗得咯咯笑,很想凑他,又不能的那种。姜宣宇见他回来了,也只是点点头的交情,但是还是懂得拉上许民秀先告辞了。   柳时镇剥了个香蕉,自己咬上一口,“看来,老板对你还不错的。”起码买了很多水果,够吃很久了。说话间,他已经吃第二个了。   安娜瞪了他一眼,“说好的给我的么。”   柳时镇笑眯眯地递给她一个苹果,“苹果带皮吃比较好,再说……”他潇洒的将香蕉皮往后一扔,连看都没看,就扔进了垃圾桶里。看的安娜傻眼了,心里默默地佩服起这种本事的人,结果后来又一想,身为特种兵如果连这个都不行,那就太逊了。   两人扯皮了会儿,安娜被柳时镇哄去睡觉了,理由是早睡早起身体健康。安娜表示听听就好,不用当真,她缩在被窝里睡了,看见柳时镇躺在折叠椅上腿还露出来一节,心里不免有些感动。   医院陪床还收费呢,但是说是陪床又不会真的给你床睡,而是折叠椅,白天折起来当椅子坐,晚上摊开了当床睡,就是睡着不舒服,还膈应人,还没被子。好在现在还是夏天,晚上不太冷。   安娜看着他翻来覆去,最后想喊他一起挤这床,想想还是算了,这床太小了不说,她躺着都不好翻身,总觉得一转身就掉下去了。再加一个他,呵呵哒。   她也就任由脑子胡思乱想,最后睡着了。   柳时镇转了好几个来回后,想明白现在手里资料太少,还得靠别人打探些,躺平了后,才反应过来安娜还在这里,一扭头看见她已经睡熟了,气息均匀。他就放下心来了,一手枕在后脑勺,望着天花板,渐渐地他也睡着了。   半夜的时候,安娜起来过一次,醒了以后睡不着,光着脚下地,就站在柳时镇跟前,想给他理下领子,突然间门开了,两个小时来查房一回的护士看见后,吓了一跳,看清安娜后,这才勉强把牌子扫描了,赶紧出去。   安娜盯着她看了一眼,就没看了。   后来回到自己床上睡觉了。   结果,第二天,传出来,她梦游了,还要掐男朋友的脖子,估计着是因为男朋友太帅外··遇太多,所以她想不开就寻了短,住在医院男朋友又良心不安回头了之类的。她是在外面散步的时候,听见别人说的。   这样一想,还真是这么个情况啊。   想着想着就笑了,柳时镇打水回来看见她一个人傻乐,逗她:“梦里捡到宝了?笑的这么开心。”说着倒上一杯茶放在她床头的柜子上。   安娜看着他照顾有佳的模样,更加想起那些流言来,就笑着跟他学了一遍。听的柳时镇也笑了,最后他一本正经的看着她,“我像是那种经常外·遇的人吗?明显不是,虽然被你拒绝了很多次,也骗了,但是我还是没跟别人结婚,生孩子。”   说道后面那句结婚生孩子的时候,特意看着她笑眯眯的,安娜一下子就想起了那天,在他们餐厅时,抱着孩子的姑娘。不由得一顿,“那个姑娘真不是你老婆?”   “当然不是,那是可是徐大英的,朋友不能这么干的。”柳时镇赶紧解释,虽然想看她吃醋,但是还得把握分寸。   谁知安娜的脑子已经转到另一边了,“你的意思是,如果没有徐大英这个朋友,你就会这么干了对吧?”她一脸‘你就是这个意思’的表情。看的柳时镇叹口气。   不怪人说生病了就脆弱了。   他摸了摸安娜的脑袋,就像是顺毛,坐到床沿边上,“不会,我认识她比徐大英认识她早。”   然后安娜瞪了他一眼,转身睡觉不理他了。剩下他一个人,笑了又笑,最后安娜还是转过头看他,不对,更准确的是瞪他,瞪到后来,她也笑了。   一下子,安娜坐起来,“拿什么登记的?”  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,让柳时镇先愣了下,后来就明白了,她在害怕呢。他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,“没事,拿明娜的身份登记的。”但是说完后,他手顿了顿,觉得这个也不安全。   果然安娜就想着要不还是撤了吧。   柳时镇神色严峻,但是又不想让她担惊受怕,就劝她再等等,医生说可以出院就出院,没人能这么快查到她的。安娜就不说话了。他又看看她,握着她的手,一字一顿,很认真的说:“我会保护你。”   这一次,我一定会保护你!   ☆、二十六   二十六   时间一晃而过,安娜可以出院了。   出院前一天,不是她主治医师的一个医生来给她检查了下,常规化验之外,什么心脑电图统统来了个遍,柳时镇带着她把整个医院跑了好几遍,等着弄好之后差不多傍晚下班了。   以为医生要说点什么,结果出院单一开,就让她走了。   在这里呆了十几天,每天早上六点半差不多就醒了,晚上八点睡觉,生活倍儿规律,安娜听到能出院的消息时都不敢信,最后还是看见柳时镇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,这才找到了点真实感。   住院前五天每天检查,每天打吊水,后五天,每天闲的没事干,跟着柳时镇聊天。   隔壁床是昨晚半夜突然送进来急诊保胎的孕妇,听说两个月跟家里闹脾气,一下子肚子疼了,有见红,赶紧送来医院。折腾了很久,吵吵闹闹的,一大早检查回来,看见安娜他们要走了。   男方有些不好意思了,“对不起,昨晚上打扰了。”   “没关系,好好养着。”柳时镇回道,手上利索的将带来的日用品都收拾妥了,还有些薄被子也装好了,就看安娜还有什么没弄好的。   “你们几个月?”男方又问。   安娜傻眼了,柳时镇笑着一把揽过她的肩膀,“你看几个月了?”她瞪了眼他,可是柳时镇没看见,笑眯眯地盯着别人看呢。安娜挣脱两下没挣脱掉,就不管了,把袋子都递给他。   柳时镇从容的接过来,男方就跟着笑了,说了一句:“估计月份不大,还没显怀呢。”   安娜叹口气,这里是综合病房,虽然怀孕的多数都是一层,但是像这种急诊的一般是哪里空先放哪里,肯定还会挪位置的。   她发现在一般人眼里的大病甚至生离死别,在医院,在医生眼里根本是见怪不怪,因为见的太多了,也就麻木了,换话说就是:根本不算什么事。   小小的感慨下,就走了,终于能闲着什么事也不干的坐着了。   送她回到家,柳时镇挽着袖子煲粥,这算是他最近迷上的,总要什么粥都弄来试试,看哪个好吃下次再做。   安娜家里还算是什么东西都配齐的,虽然也不见得她怎么烧饭。   她躺在沙发上,一抬眼就看见柳时镇围着那半截的围裙,不伦不类的模样,忍不住笑起来,听见声音的柳时镇回头,看见她笑着笑着没留神从沙发上滚下去了。   他跟着眉眼一弯的也笑了。手里还捏着菜刀,长长地松了一口气,转过头接着切菜。   粥又不是只有米,还得配上一点西芹丁啊,皮蛋碎啊,肉丝之类的,总之内容丰富啊。下米之前最好还过下油,这样粥喝起来才有味道。等都弄好,他加上水闷住。   走到安娜身边坐着,自然的搂过她入怀,手一点点的摩挲着她的肩膀。他再从安娜手里的薯片盒子拿起一片塞入嘴里,“这是什么剧?”   “午夜凶铃。”安娜就盯着电视看,讲的是一个因为半夜电话响而惹来不好东西的恐怖电影,通篇灰暗的色调,再加上背影音乐,听得确实有些恐怖。她往柳时镇怀里缩了缩。   等着不太恐怖的时候,她又直了直背接着看。   柳时镇看着她,觉得好笑,明明感觉害怕,却还是非得要看,倔强的不行。他又拿了片塞到嘴里,嘎嘣脆的响。安娜突然拍在他大腿上,“别吃,怪吓人的。”她的注意力还在电视上。   柳时镇一脸汗颜,难道这也是他的错?( ̄_ ̄|||)   就在电视里一个披着头发的女鬼从枯井里爬出来的时候,她就一手抓着他的衣角,一手遮着眼睛,露出指缝,既害怕又想看。他呢,就一直看着她,差不多就像是一部剧了。   看着看着,突然安娜抬头,跟他撞了着,柳时镇脑子里转过很多,缓缓地靠近她,觉得气氛刚好(确定?)。   她问:“会不会真的有这样的,从电视机的井里爬出来,再继续爬出电视机,爬到你身边?”她还特意比了个动作,来形容下。哪知道,看在柳时镇眼里,就是逗。   听见他的笑,安娜也跟着泄气了,然后也笑了。   之后,关掉DV,换成电视剧,随手一个八点档,都是讲什么伦理剧的,婆婆媳妇一堆,安娜快速换台,换到最后都没什么可看的,又接着看DV,还是恐怖片,《惊声尖叫》   “哪儿来那么多片子?”还都是恐怖的。   “租的。”安娜说,因为在隔壁一条街的地方,就有个音响店,专门租片子,五花八门的都有,甚至是一些成年人的动作片也有,满满的好几排,光是封面就已经明显的不得了。   她转了一圈,找到老板,问有没有恐怖片的时候,老板还上下打量了她一番,就差在脸上写着‘你是不是在逗我’的字了。最后老板看她好像是认真的,翻了很久,找到了些恐怖片。   还特意跟她提示了下,很多别的片子也很精彩的,比如动作片啊,喜剧动作片啊……   她拒绝了。   一趟医院进的,两人的关系似乎好了不少。等安娜缓过神来的时候,她不动声色的从柳时镇的怀里坐起来,他很快就察觉到了,见她的小动作,嘴角抿了抿,然后干咳着说去看看粥。   听见安娜长长地松了一口气,他笑的很明显了。   看过粥之后,他又坐回来,这时就看见安娜抱着抱枕靠着沙发,很显然不打算再继续刚才的坐姿了。他哭笑不得。   虽然是上午批准出院的,但是真的等他们拿到出院单已经是中午了,吃过饭,收拾东西,再午睡会儿,回来已经算下午,等粥熬到能吃的时候已经是算晚饭了,这样子问题就来了。   之前柳时镇算陪床一直呆着,那么现在她回家了,他呢?   总不可能还在这里吧?但是……安娜偷偷地打量过他,似乎没有准备回去的意思,那怎么办?吃一勺子粥,愁一会儿的安娜,花了半个小时才吃完了一小碗。他还很热心的问来一碗?   安娜还没拒绝,已经盛好递给她了。索性就再吃一碗吧。   磨叽到他把碗都洗好了,安娜寻思着该怎么开口,但是看见他把围裙脱下了随手扔到椅子上的模样,觉得帅呆了,最重要的是什么都他干了,煮饭洗碗刚才还拖了地。   再把人家赶出去,是不是太不好了?   柳时镇伸手刮了她鼻子一下,“舍不得我?”   安娜条件反射性的摇摇头。   他就笑了。“那明天见,这几天先在家休息吧,等好点再去上班。”说完就看着她,似乎她不回答就不走的架势,安娜赶紧点头,应了一声,然后看见他出门,关门。   听见脚步声越走越远,她才确定他是真的走了。末了,又拍了自己额头一把,骂自己是猪。   在医院的时候,她仗着生病,狠狠地黏了他一把,出院后一下子有点反应不过来了。之前还有理由,现在是连理由都没有了。   所以,她就脑子浆糊的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。   毕竟活了这么大,经过这么多事,她也没办法当什么都没发生,继续跟他磨,何况,她之前还策划骗了他钱,虽然当时为了撵他走。   柳时镇走远后,他打了电话给李敏淑,问问那边检查结果有了吗?出院前一天,她那边派人过来了,说是给安娜检查。   “今天才一天,再等等。”李敏淑说着。   挂了电话后,他坐在路边的长椅上,脑子放空了会儿,想起身的时候,突然想起安娜站在病房窗前眺望远方的样子,一个人,孤单单的背影,映在他眼里。当时的心就有一丝丝的抽疼。   现在想想,更多的是难过。   手机短息声想了下,他掏出来一看,是个陌生的号码,还是国外的,发来的是一条彩信。   刚点了删除,还未点确认,电话打过来。   “谁?”   “嗨,还记得我吗?帅哥?”一个外国姑娘热情的跟他打招呼,还等柳时镇开口,就已经把话都说完了。她是苏姗,为了告诉他一件事而打这个电话。   又闲谈了两句,收音了。   他就等着彩信的图片显示出来,按苏姗的话来说就是惊喜。   当年离开佛罗伦萨以后,他基本上就没再去想了,店也直接交给店长打理,而安娜那边的咖啡馆就让苏姗打理。   等着图片一点点显示出来,他看见全景是一座桥,挂满锁的桥。再下一张图片,他看见刻着他和安娜名字的锁静静地挂在一堆锁之中。已经有些斑驳的锁锈了。   他想那时安娜说锁掉河里了,他后来想再去买,安娜说不用了,心意到了就好。再后来,她骗了他,两人不欢而散。没想到,连这个锁的事情,她也骗了他。   明明,没有掉进河里。   柳时镇握着手机,坐在椅子上,长长地叹了好几次,然后才起身。走路的时候,却觉得轻松无比,走着走着他就笑了,心情很好。      ☆、二十七   二十七   一场秋雨一场寒。   之后的日子里下了几场雨后,天气渐渐地冷下来了。享受了一个月被追的日子后,安娜偷偷地拍过他的侧脸照,有在人群里打量过他,也曾幻想一二。最后,她又去忙厨房里的事情,忘记了。   柳时镇就像是每天上班打卡的人,差不多的时间都会出现,多数是接安娜上下班的,也有被别的事情牵绊来不及的,往往事后他都会去餐厅,然后在老位置上坐着。   如果老位置被别人占了,他就再选个别的看得顺眼的位置。   泡上一天,看她。   下班打烊的时候,柳时镇就站在她身边,问她晚上有没有空。安娜疑惑的看了他一眼,心想是要表白吗?那同意还是拒绝?就这么纠结的跟着他走了一路。一个不小心撞上他的后背。   “干嘛突然停下来?”安娜捂着撞痛的鼻子,有些恼,瞪了他一眼,却看见他嘴角上扬的笑。   他站在游戏乐园的门口。   安娜不明白的望着他,这是要带她去玩的节奏?   柳时镇见她已经回过神来,笑着牵起她的手,往里面走,她的手小小的,软软的,他牵着都不敢用力,怕捏碎似地。头一次,他觉得安娜真的还是当年那个看见他们来时,害怕的发抖的女孩。一个人,躲在山洞里,抱着棍子当武器。   小小的一个人,很脆弱,也很坚强。   这个点,正是游客高峰期,走哪儿都是人,不论是情侣还是老夫老妻,抑或者是到处跑的小孩子。每个人都玩的不亦乐乎,可是仔细一想,到底因为什么而高兴?   安娜看着人群感慨着。   她小时候根本没有这些可以玩,她每天为了生活而奔波着,也没觉得多难过,等长大以后为了逃命而过日子,沿途的风景几乎没看过,现在想想,到底活着是为了什么呢?   “还记得吗?”柳时镇把她带到摩天轮下面,“我说要带你坐一回摩天轮。”说着,他微微侧头看向她。   安娜想起来,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。两人坐在草堆上编着篮子,他跟她讲城里会有什么好玩的地方,然后聊起了摩天轮,说是坐在上面能到半空俯视城市。她一脸羡慕的说好像亲眼看看那是什么样的。   那时她还问不会掉下来吗?   柳时镇刚想去买票,被安娜拉住。“怎么了?不是想去看看吗?”   安娜犹豫了下,这才说,原来她之前看过很多恐怖片,有一个叫死神来了系列,其中就有说去游戏乐园玩而出事故的故事。好像是坐过山车的,至今让她记忆深刻。   觉得有些不安全。   支支吾吾的跟他说完,弄的柳时镇哭笑不得,他敲了敲安娜的额头,“你怎么想这么多?这不是还有我么?”再不济,也是我们死在一起啊。   柳时镇半眯着眼看向那边,突然觉得两人一起死倒是不错。   后来,她还是拗不过他,跟着一起坐了一回摩天轮,她坐在小箱子似地摩天格里,她有些紧张也有些害怕。她坐在旁边,望着外面,渐渐地升起来,离地面越来越远。   她突然拽住柳时镇的胳膊,咽了咽口水,望了他一眼,让他看着觉得好玩,反手握紧她的手,“不怕,有我呢。”他指着城市里的方向,说着哪里是哪里。安娜顺着他的手指点过去,竟然还发现过几条街以外她上班的那地方。看着看着,不由得笑了。   夜空很美,景色很迷人。   她看着璀璨无比的街景,心里一点点的变得温暖,因为她感觉到他,无时无刻不在担心着自己,这么多年,似乎从未改变过。她是不是也该努力点,知足点,试着往前走一点?   很多时候,是不是都是因为自己作茧自缚,才导致今天这样的结果,可是,很多时候,因为她的成长,才会有今天的她,才会有这样的果。她不后悔,哪怕错过了这么多。   摩天轮一点点的升到高空,最后在顶点处停住了。每个摩天格都会在最高处停上三分钟。传说,在这个时候,相爱的情侣接吻,就会幸福长久。   两人依偎着,他低眼看着她,她似乎感觉到那抹视线似地,抬眼回望他,这一对视,两人都笑了。有种默契的感觉。   他动了动,换了个姿势,伸手揽过她的肩膀,想了一会儿,似乎在犹豫要说什么似地,突然低头在她额头上印了一个吻。他想,这也算是间接性的接吻了吧。应该是的。   看得安娜一笑,牵着他的手玩起了他的手指。两人认识很久,在一起过,分开过。可是,如今呢?   算久别重逢吧。   她靠在他肩膀想了想,一下子又坐直了身子,冲着他的脸颊吧唧的波了一口,就像是亲孩子的那种,一大口。亲完之后,两人都愣了下,忽然笑起来。这时,摩天轮又动了起来。   安娜摇晃了下,被他扶住了。   他的眼神温柔似水,“生日快乐。刚才看你那么害怕,一直没找到时间说。”他从兜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来,递给她。   在他期盼下,安娜打开了盒子,是一条项链,爱心型的,中间坠着一朵小花,很精致,很漂亮。她高高兴兴的让柳时镇帮忙给她带上去,冰冷的触感,让她感觉到真实。   从摩天轮上下来时,两人手牵手着,像那些情侣一般,有些事心照不宣。   送她回去的路上,两人心情似乎都很好,虽然沉默了一路,却也算是走到一起。   柳时镇:“到了。”   安娜嗯了一声,然后看了看他,没说话,有些不自在的挠了挠脸颊,“那我先回去了。你也回去吧。”   他点点头,“你上去吧。”   安娜又点点头,最后两人看似有些尴尬,实则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,然后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。噗的一声笑了。   一下子气氛就好了。   柳时镇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,“回去吧,看你上楼,我再走。如果害怕给我打电话。”   安娜点头应下,有些不舍得,转身回屋了。   回到屋,开了灯,她在阳台上跟他挥手,柳时镇摆摆手,转身走了。   一下子,又只剩下她一个人了。   一时的冲动,她不想再压抑自己心里的喜欢,好不容易能重新在一起,那就再抓紧吧。以后,会怎么样,她都抛开不去管了。   这天的生日,算是有史以来,她过的最美好的一次。她摸着胸口上的项链,笑了。   一夜好眠。   等到第二天起来的时候,又是淅淅沥沥的小雨,天气更冷了一分,安娜多穿了件外套,刚下了楼梯,想了想又回头去翻出之前她买的围巾,蓝色,男款,是准备送给他的。   不过,有点不巧,她走下楼之后,接到他的电话,说是半路有事来不及,让她先过去吧。还嘱咐她多穿点,安娜嗯嗯的应着,手里还拿着围巾,这个天气,虽然冷了,还不用冬装。   她有些发囧,站在街上冷风一吹,还是冷的。她就把围巾放进包里了,走去公交站。   还没进店里,看见对面许民秀走过来,“早啊,今天冷起来了。”   “你就穿一件衬衫能不冷吗?”   许民秀哼了声,“我是年轻人,怎么能一点风就穿那么多,”他见安娜已经走上台阶,根本不想理他似地,连忙跑上去,“像你这样,现在就穿这么多,等冬天更冷的时候怎么办?”   安娜顿了顿脚步,似乎说的很有理。她拉开门,扭头看他一眼,“冬天就更多呗。”   一天闹腾腾的,忽然间传出主厨要上电视参加料理比赛的事情。本来他们主厨就是明星厨子,这餐厅还被誉为明星餐厅呢,不过实际上跟明星,跟上电视没啥关系。   这一重磅下来,人人都高兴的不得了,除了安娜,反正她觉得这事跟她没关系,扯不上她的。   高兴了一会儿,姜宣宇打电话给许民秀,特意说了这事,并且最终目的是让他们别太得意,要把今天的午餐做好之类的话。许民秀高兴的应下了,一副天下唯我独尊的模样,指挥着众人忙着忙那,看的人觉得好笑。   大家都正在乐头上,谁也没去说他什么。   一忙起来,就是一天。   等空了的时候,安娜才想起来,今天柳时镇没过来,她望着空荡荡的位置,心里有点小小的失落。昨天才决定要在一起,今天就不来了,真是有胆子了。   而在那边帮助徐大英当苦力搬家的柳时镇,鼻子一痒,接连打了两个喷嚏,手一抖,柜子差点砸到他的脚,让徐大英笑了,“让你不专心干活,知道苦头了吧。”   “还能愉快的玩耍吗?我这是为了谁?”柳时镇停下来,瞪着他说。   徐大英一脸‘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’的模样,搬起他手里的东西,往楼上走去。后面,柳时镇认命似地叹了一口气,“真不该来帮你,我现在是要跟人约会的。”   “男人不能只是知道约会啊。”徐大英应着。   柳时镇搬起柜子,跟上去。      ☆、二十八   二十八   为了庆祝主厨上电视(许民秀说的)大家下班后都来聚会吧。   于是,餐厅里上班的一行人还真的很捧场,关上门后,都跟在姜宣宇身边说是去请客吃饭。姜宣宇推辞了一番,说是什么还没出结果就不这么张扬之类的话。连他妹妹都笑着说去吃吧。   安娜就站在一边时刻准备逃跑了,结果被许民秀点名喊上,“呀,安娜,你也一起吧,”说着一把勾住她的脖颈,拉住:“不是我说你,一个人这样不合群真的是很不好的一件事。”   安娜表示真的没有什么不好。   大家就只是笑笑,开开玩笑,说两句,最后敲定是姜宣宇请客,除了他妹妹坐在轮椅上不方便先被老公接回去了,余下的人,浩浩荡荡一群,都去了。   一排的走在街上,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干嘛呢。   没被喜悦冲昏头的安娜,无言以对。   进了附近的烤肉店,一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似地,安娜也不免喝上一杯清酒,只觉得火辣辣的,她晃了晃脑袋,看着他们聊的很开心。   酒过三巡,大家的话题就越来越多了。从考厨师证到副厨交了几个女朋友,再到主厨一直没喜欢的女人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病,最后又把话题扯到安娜身上,无非是那个每天来店里的帅气小伙子。   说到这个,许民秀一边往自己杯子里倒酒,一边拿眼神瞥过来,“说起来,今天那帅哥怎么没来啊?”   她怎么会知道?安娜摇摇头,许民秀突然凑过来神神秘秘的看着她,“该不会是他觉得你太追,就断了吧?”   他敢!   安娜没告诉他,他们昨天,算是已经在一起了吧。唔,应该算是的。   “还真有可能。”安娜附和着说。搞的一脸‘就是你说的那样’,让起哄的许民秀不好意思再说了,焉了吧唧的去吃肉了,转头又跟别人说上话了。安娜也不恼,自己喝了两杯以后,就不喝了。   关于,柳时镇是在干嘛,怎么想,她有些茫然,是不是真的会厌倦?按理说,这才第一天啊,之前的都可以不算数了。她拿叉子用力的戳着肉,最后愤愤的全部吃进肚子里。   想发条信息问问他,一拿起手机来,才看见柳时镇发了好几条短信,还有四个未接电话。一想到刚才还怀疑他的自己,安娜心里顿时不好了,觉得……一种打脸的视觉。   大致上是说他因为帮忙给徐大英搬家所以才没去的,很抱歉,晚上的时候还问她吃了饭没,有没有休息。最后一条短信就是三分钟之前,写着我想你了。安娜看的甜蜜蜜的,嘴角跟着勾了勾,马上回了一条我也想你。   发过去之后,她又把前面几条短信看了个遍,一条长短信全部的话说了回给他。   而他却没再回过来,一分钟,五分钟。安娜时不时的拿起手机看了看,都不见他回复,又有些不高兴的戳肉。   吃的差不多的时候,柳时镇发回短信了,说是刚才洗澡没看见,让她少喝点,还问在哪里要不去接她之类的话。安娜打了个电话给他,其实没什么可聊的,就是关于他回复的内容,说上几句。   她已经站在门口了,等姜宣宇付完账就可以走了。她边说边往店里看,大家似乎都喝了不少,走路都站不稳,她笑着跟柳时镇说没事的,她能自己回去。   后来,她确实是自己回去的,还是把那些人都塞上出租车后,才自己回家的。   姜宣宇一个人站在旁边的电线杆处,刚才吐了一会儿现在人也清醒点了,看着她,“我送你回去吧。”   “不用,我自己可以。”安娜拒绝了,指了指他,“看你喝了不少,还是早点回去吧。”说完她就先走了。   回到家什么也不想干了,草草的洗个澡她就钻进被窝里睡觉了,黑乎乎的世界里,她一直在奔跑,分不清方向的跑,只知道想要走出一条路来,也不知道过了多久,忽然脚下踏空,一个踉跄,她醒了。   习惯性的看了下时间,三点半,她又躺回去,翻身继续睡觉。   就在这时,手机响了。   谁半夜三更打电话过来?有病的吧。安娜这样想着,也没想接,万一打错的呢,锲而不舍的铃声响完了也就停了,她闭上眼觉得就是打错了的。过了一会儿,又响起来了。   安娜猛然睁开眼,摸着柜子上的手机,不认识的号码。   按掉以后,她看了下刚才的未接来电,也是这个号码,这时电话又响起来了,安娜按下接听键再按了免提,心想到底是谁打来的。然后,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。他说:安娜,好久不见。   吓得她一哆嗦,将手机掉在床上。   那是,那是巴尔里卡的声音,她无论如何也忘掉那声音,无数次黑暗的小屋子里,他的声音就在门边说,喜欢这个工具吗,喜欢这个鞭子吗,喜欢这个牢房……   她的心一瞬间坠入冰底,手忙脚乱的按掉电话,像是个烫手山芋一般立马松手,她往后退了退蜷缩在床上,抱住自己。卧室里一片寂静,只剩下她的呼吸声,还有她的心跳声。   她咽了咽口水,害怕极了。   该怎么办,他找来了,这个男人找到她了,一定会把她带回去的,那个黑暗的小屋子,关在里面,不停地折磨着她,从生理,从心理。不,她不要再回去,好不容易爬出了泥潭,死也不要回去。   她瑟瑟发抖,死咬着下唇,连咬出血了,都不知道。   该怎么办,怎么办?   安娜脑子飞快的转动着,巴尔里卡终于找到她了,明天就把手机号换了,想到这里,她噌——的爆出用力,把手机折断了,在韩国一个手机就是一个号,这样就解决了。   ——换地方住。   ——明天辞职。   安娜快速做出决定,与其说是果断,不如说是……她一直等着这天,为此演练过无数次。终于,这天终于来临了,她才会如此之类的想到办法。深呼吸一口气,眼前确实柳时镇带她去摩天轮的场景。   柳时镇。   不甘心啊,就这样走了,太不甘心了。安娜双手死死地拽进衣服。她想好好地跟他一起生活下去,为什么每次都是眼看着要过上点好日子了,就出现各种事,凭什么,都是让她来承担?   安娜越来越不平,眼神里充满了戾气。   到最后,她直接跳了起来,在房间里走来走去,一直想着对策。换号码,换地方,换工作,这些都只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,有没有什么是能一下子就彻底根治的?   掐死了源头,她才能安静的生活。   源头,在于巴尔里卡!只要他没了,就没人会来找她了。安娜越走越快,同时脑子转的也是更快。想来想去,只有巴尔里卡死了才是最好的办法。   可是,他怎么会死?   这么多年,他又出现了。   如何才能让他死,他是莫布里镇上的贵族,不客气的说,他要她死才是易如反掌。怎么样才能让他死呢。   威逼利诱?   她怎么都办不到。   天色渐渐地亮起来,安娜后半夜几乎没睡了,一直打瞌睡,六点多时眯了一会儿,马上就惊醒了,之后就再也没睡意,干巴巴地坐到了七点多,这才出门去了。   刚关上门,她脑子一下子清醒了,不能出去,没准已经被盯上了,她又钻回屋子里。想打电话,才发现电话已经被她弄坏了,无奈之下她只好去发邮件,也不知道主厨能不能看见,毕竟那邮箱她是从前台拿来的名片上看见的。   发过去以后,有自动回复提示,表明收到邮件了。她也稍微松了一口气,不告而别这种事,虽然她干了不少,可是无一例外都是对着柳时镇,跟别人就没了。   她站在房间里,扫了一眼,幸好行李并不是很多,收拾收拾也就那样了。她翻出箱子来装东西。衣服没多少,叠着叠着,她想到万一柳时镇今天还在等她怎么办?   想到这里,她跑到窗前,从这里依稀还是能看见一点街上的样子,之前柳时镇每晚送她回来时,她都是快速跑到这里,然后看着他走远。今天没看见,意味着……他没来吧。   没来,也挺好的。   等收拾的差不多时,门铃响了。安娜跑过去一看,还真是柳时镇,他站在门边看了看,“不请我进去?”安娜这才从惊愕中回过神来,侧身让他进来了。   柳时镇一眼就看见开着的电脑显示的购票页面,他蓦然转身:“你这回又是要去哪儿?”淡淡地语气,似乎就像是说起‘你今天中午是什么一样’平常,然后那气氛一瞬间结冰似地冷。   安娜愣了一下。   这回,她又是准备去哪儿?   她张了张嘴,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他说,最后只能沉默。   “为什么不说话了?”柳时镇把玩了下书桌上那个坏掉的手机,打量着她,“是不是,觉得我挺可笑的,明明已经分开那么多年了,还非得缠着你不放。”他朝安娜走过来一步,安娜下意识的往后退一步,柳时镇以怔,脸色很难看。他便停下脚步,站在那儿了。   “我就是你无聊时的一个消遣工具吧,没皮没脸的赖上你,真是很抱歉。”柳时镇自嘲的笑了笑,见安娜只是略微低着头,也不说话。就像是默认了这一切。让他的心,刹那间支离破碎。   好像,不管他怎么努力,她都无动于衷,很多时候以为她已经心动了,结果到头来还是只有他一个人,一厢情愿的自作多情。   安娜后往后退了一步,直到退到墙壁无路可退,听见他的冷笑,她蓦然抬头,“我……我是要离开。”她双手拽紧衣角,跟着长长地松了一口气,“你不也没有信任我,觉得我就是这样的人么?”   一句话把他说的无法反驳。   真的是这样吗?   柳时镇好笑的看着她,“你总是什么事都不告诉我,我要怎么做才是让你觉得我是信任你的?那你又信任过我吗?之前,你诈死的时候,你知道我多心痛吗?你就那样什么也不说,自己就做了决定,我好不容易知道你还活着,千山万水的去找你,结果呢?你又一言不发就走了,我回国遇见你,你又躲我。你说你想让我怎么做?”   安娜沉默了会儿,一笑,无话可说。索性就把电脑关上,收拾好放进包里,柳时镇看她这样,气的想凑人,如果这个时候徐大英在旁边的话,一定倒霉。他看着安娜,“为什么不回我,觉得我说的都对吗?”   安娜的手顿了顿,可是依旧没说话,继续收拾东西。   柳时镇居高临下的望着她,一会儿后,“还是你觉得我说的是真的,所以你选择沉默?”   安娜早上已经把一些带不走的家具都卖了,现在只剩下衣服这类的,都装好了,两个行李箱。她背上包,要去拉箱子,被柳时镇拽住,“说点什么,安娜,告诉我点什么,哪怕……你让我等你之类的话。”   她从他手里挣脱出来,低着头。   听见他又说:“你真的要走?”   安娜点点头。   她也很想告诉他,等我。可是,她……说不出口,安娜咽了咽口水,“我……我需要处理点事情,然后……”然后,她也不知道,这个事情需要多久才能处理好,甚至,她不知道她还能不能活着回来。   而且,她没办法说出口,说自己要去找前夫的麻烦,你等我好不好?她做不到,她唯一想要瞒着他的事情,就是——她曾嫁给过别人。   所以,与其给个空希望,不如不给。   安娜叹口气,“对不起,真的对不起。”   柳时镇听见这话,冷笑了一声,最后松开手,往后退了一步,“你要真的走了,我们以后就真不必见面了,我……也不会再去找你了,就当你从来没有出现过。”   忽然就像是掉进冰窟里一般,让她遍体生寒,有些天旋地转,她蓦然抬头,见他一脸的认真,看起来很严肃,那是她从来没见过的神情,就像一个——陌生人。   他们之间隔了太多年,也许,每场久别重逢未必就能换来好的结果。   安娜冲他笑了一下,“如果,这是你想,那就这样吧。”最后,希望你幸福。她拉着箱子转身走了出去。   整个房间几乎不剩下什么了。   只剩下他一个人,还站在原地。   晚上,柳时镇坐在徐大英的房间里,喝了不两瓶酒,就趴在桌子上,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,他动了动,模糊地抬头问徐大英:“我对她那么好,为什么还有离开?”   当兵的时候不能喝酒,所以他的酒量也不大,现在能喝的时候,喝上两杯就差不多要倒的地步。徐大英坐在旁边,吃着花生,喝着饮料,他嗯嗯的敷衍柳时镇。   听到最后厌倦了,就丢他花生壳,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盯着他,“你说你,长得这么好看,而且……反正,条件挺好的,为什么为了那样一个女人,喝醉?”说着看了柳时镇两眼。   就喝了两杯差不多就倒了,说出去都丢人,“你酒量真差。”转身去给他弄了个热毛巾过来,盖到柳时镇脸上。   马上就被柳时镇扒拉下来,他甩着毛巾砸桌子,整个人东倒西歪的,“你说,为什么她要这样对我?”边说边拍着胸脯,“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,我……”他渐渐地平静下来。   “我只是想和她好好得过日子。”他说着说着趴在桌上睡着了。   徐大英看了他半天,叹口气,把剩下的花生都剥了吃掉,和另一个人过日子这种事情,很困难。有时候不是只相爱就过了,比如他和尹明珠。   他仰头望了一眼天花板,最后起身把柳时镇扛大米似地扛到地热上,找了薄被子盖在他身上,这才回去把桌子上的饭菜都收拾了下。   说起来,柳时镇竟然第一时间不是去追安娜,而是跑到他这里来喝闷酒,看的他连连摇头。   擦完桌子,把碗筷都洗了,这才停下来,坐在窗边静静地感觉受晚风,已经入秋了,早晚间有些冷。、   他还穿着T恤,夜空有几颗星星,明天应该是个晴天。他扭头看了一眼睡在地上不安分的柳时镇。对他而言,估计没什么好天气了。   “喂?”   尹明珠又打电话来,突然间,他想听听她的声音,就接了。   “你竟然接电话了?”尹明珠喜出望外,很长一段时间,两人都是不联系的状态,更准确的说是尹明珠单方面联系他,而他拒之不接,今天突然一下子接了电话,真是意外。   “你是不是被偷手机了?”尹明珠觉得这不是他的作风,转念想了很多,“还是说,你得绝症了?最后一刻想听听我的声音,啊呸呸。不能这样咒人。”电话里,明显能感受到她的喜悦。   连着徐大英也受到感染似地,笑了笑。   之后,尹明珠叽叽歪歪说了很多话,基本上都是她在说,他都是听,最后说道后面,她好像没话说了,连中午吃了什么的话都已经说过了。   想了想,就这样沉默了着,两人都没舍得挂电话。   直到电量不足的提示声,“没想到还是说了这么久啊,你倒是说句话啊。”尹明珠自言自语的说着,她其实没打算他真能说话。   “我想你了。”徐大英突然真的说了句话。   把尹明珠吓到了。   最后一声滴——   没电了。   她望着中断了的电话,有些懊恼,抱怨他为什么不充上电,然而听见他最后那句我想你了,心里甜蜜蜜的。她抱着手机,笑了。   笑着笑着,她就站在房间里蹦跶,十分开心。跳着跳着,她突然想起打电话给柳时镇,一定要把喜悦分享出去。   那头,因为没电的徐大英,也有些不爽,不过想到最后说的那句话,心里也是满足的。结果柳时镇的电话响了,他走过去一看,尹明珠。   顿时脸色不好看了。   对着睡着的柳时镇后背轻轻踹了两脚,接起电话,就听见她的高分贝的声音,惊叫着:“前辈,前辈,你知道吗,徐大英跟我说他想我了,真的真的,哇塞,太棒了。”   最后反反复复念了好几遍,也没管柳时镇这边为什么不说话。   听的徐大英哭笑不得。   等尹明珠自言自语说完后,挂了电话。他到现在,一句话都没说上,他好笑的看着手机。   念了声傻瓜。   等第二天起来的时候,柳时镇翻着电话,一边挠着头,心想昨晚上尹明珠为什么打电话过来,他好像没接啊,为什么电话显示接了?那他说了什么?   柳时镇不记得了,就知道一晚上,他都在梦里,被安娜抛弃了又抛弃,他眼睁睁的看着她坐车走了,可是他追不上,把他气得在原地转圈。后来徐大英过来了,骑着一头毛驴,也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。他抢过来,还被徐大英踹了两脚,他也不在意,然后赶安娜去了。   想到这里,他摸了摸后背,好像那种被踹的感觉还在。   徐大英买了早饭进来,看见柳时镇摸着后背,对着镜子照,“你干什么?”   “我昨晚上梦见你踹我,我看看是不是真的。”柳时镇说。   徐大英赶紧低头吃饭不说话了。   过了几天后,柳时镇联系了李敏淑,把事情跟她说了,不同的是他说等他发现的时候,安娜已经走了。   李敏淑看了他好一会儿,这才说他们会继续查安娜的下落之类的话。她透过后车镜,一直打量着他,可是他一丝破绽都没有。她只好松口承认事实就是那样。柳时镇临下车前,她问:“你还爱她吗?”   爱一个欺骗你的人吗?   “不知道。”他说着下了车。   路边的树已经有些枯败,显得天很高,他深呼吸一口气,觉得空气都是冷。   ——要入冬了吧。      ☆、二十九   二十九   柳时镇一个人在家,盯着空空的房间,面无表情的望着天花板,这几天都一直在思考,是该退出吗?   直到安娜手机上的定位系统显示出来,柳时镇忽然蹦跶起来,拿着电脑调出位置,再三确定,这才平复下激动的心。   然后就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放在他面前,他知道她的位置,要去找她吗?   两人兜兜转转,这么久,她到底是个什么意思?   最后,他犹豫再三,中途打了个电话给徐大英问了句:“明珠跑了,你追不追?”   徐大英在那边骂了他一句神经病,最后还是说会追。   于是,柳时镇很快就把行李简单的打包,冲下楼去,碰见遇见尹明珠提着便当盒子过来,“要去哪里?不吃便当了吗?”   这个时候他哪里还顾得上吃便当,摆摆手,“我要出去一趟。”   尹明珠及时抓住他的手腕,“你要去哪儿?又是去找那个女人吗?你还没疯吗?”   “怎么能这样说前辈呢,你不也没疯吗?”他轻轻地扯开尹明珠的手,“难道你不是这样吗?明知道前路很艰难,但是你还是会选择走下去。”他像个大人抚摸小孩子那般,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。   往后退了一步,嘴角微微上扬,望着她笑。“愿你不要跟我这样的爱情坎坷路。”   尹明珠还没回过神来,柳时镇已经跑到车前了,她看着他开车,扬尘而去。心里有点惦记也有点不知所措。她的爱情,也会那么曲折吗?   不知道以后会是什么样,但是现在,确实是的。   她叹一口气,拿着便当转身回家去了。   柳时镇一路开车开过去,直接到了机场买票,他发现安娜是回到了莫布里镇外的殉情谷。   那是一片原始丛林,还有无数的沼泽,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被称为殉情谷,但是当地人都说那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,大多数人都是有进无回的。当年他们训练的时候,也只是在外围,不敢深入。   一想到她竟然停在那种危险的地方,柳时镇的心就纠的厉害,恨不得马上飞到她身边。   买了最早的航班,仍然需要十几个小时以后才能到,他在候机的时候来回不停的走着,一会儿想着要是安娜不见他怎么办,一会儿想着万一找不到她怎么办?   如此反反复复,到后来好不容易才消停了会儿。   旁边的人都看下不去了,“先生,你有很着急的事情吗?”   柳时镇听了回头看她一眼,“是的,我赶着去见我的……太太。”发现不仅是她在看着自己,别人也是,他才意识到自己来回走动不太好,抱歉的笑笑,他坐下来。   “不好意思,打扰了。”   她笑着摇摇头,“没关系,我年轻的时候,先生也说这样焦急的在机场等我。”她是一位看起来十分优雅的女人,即使岁月的痕迹爬上了她的额头,也很有气质。   柳时镇和她聊了两句后,安静的坐在位置上了,他看着安娜的定位,一直在殉情谷没动。   难道她……   如此不安的想了很久,快登机前才看到手机定位上那个红色的点又开始移动了,他才稍微松了一口气。   他上了飞机以后,倒头睡了一觉,等再次睁眼的时候已经天亮了,看了看时间,差不多还有两个小时就降落了,距离莫布里镇还有一段距离,他还需要换乘车。   好不容易下了飞机的时候,他一开机就收到老板娘的电话,劈头盖脸的一通骂,骂完了让他看邮件,说是整理的全部资料都发给他了。柳时镇好话说了不少,才挂了电话。   稍微休息会儿,买了票去殉情谷。   安娜的定位还在殉情谷。   到底在那边做什么?   他可不认为安娜是准备定居在那儿了。从这些年,安娜住的地方看,都是大都市,完全让人想不到的地方。   途中想查看邮件,在休息的咖啡厅询问是否有无线网时,被告知无线网这两天坏了了,柳时镇叹口气,自己的数据网又用不了,只好等有网的时候再看了。一转身就上了大巴车。   大巴车摇摇晃晃在干燥的马路上扬起无数灰尘,又是折腾一天,入夜才到殉情谷外的小镇上,柳时镇只能先住在旅馆里,等天亮再进去。   他看着手机地图上距离不算太远的红点,烦躁的心情终于渐渐地平静下来。   已经,三天了。   一直关机的安娜,突然开了手机,到他立马赶过来,已经过去三天了。他看着那定位红点,生怕睡着后就不见了,还特意截图了。   很好,他一大早起来的时候,它还在。   柳时镇租了个车,自己开着去找她。   “真是不得了,殉情谷那边有人殉情了。”   “真的假的?还真有人去啊?”   “可不是,听说还是一对情人,男女一起的。”   刚上了车的柳时镇听见路人的话,立马下了车,跟他们交谈起来,在莫布里那边的语言和这里差不多,他还是能应付。   很快就了解到,确实有对情侣在殉情谷外围被发现了,不知道现在警察有没有过去,只听说那个男的似乎还是有名望之类的人。   巴尔里卡?   柳时镇莫名的就想到这个人,难道安娜大老远跑过来是为了和他殉情?不,是杀掉他的可能性更大些。   他昨晚上看了老板娘发过来的邮件,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从心底生出来。   当年他离开以后,因为战乱的问题,加之巴尔里卡在当地的势力,导致安娜母亲被误杀,安娜迫不得已为了生活下去,将自己卖入巴尔里卡家族中,成了他的人。   而巴尔里卡对待女人,不是拳打脚踢那么简单,他看上安娜和当地人不同的肤色,以及柳时镇在酒馆里那次英雄救美,让他想到一个好办法,那就是逼她嫁给自己做小老婆。   让她和柳时镇再也没办法在一起。   后来,关进小黑屋,一点点的从精神上折腾她,那鞭子抽打她。这些都算是家常便饭了,尤其在安娜怀孕的时候,巴尔里卡照样会找她做那事,一点也不会顾及胎儿。   最后五个月左右大肚子的时候,因为被殴打,导致流产,血流了一裤子。而安娜无数次潜逃,都被他抓了回去,又是一番新的折磨,最后她和另外的大家族合作,透露他的秘密,将他送进局子里。   但是,巴尔里卡进去前最后的一句话的冲着她说的:除了我死了,或者你死了,否则今生今世,你都不要想好好的过日子。   在他族人看守她的时候,安娜勾引了侍卫,逃了出去,最后诈死。   她一直在逃,从绝望的生活中逃离,从无助的日子里逃离,在颠沛流离的生活中,努力的要活下去。   所以,柳时镇觉得她不会殉情,要么就是和那人同归于尽,要么就是一场看似殉情的谋杀。   不管是什么都好,这回他一定要尽快赶过去,帮助她一回。   柳时镇疯狂的踩着油门,他曾想过那些年她会过的很艰难,却没想到会如此黑暗和绝望。尤其是听说,安娜被送进医院抢救就有好几回,老板娘还写到有一回,她被送进医院的时候,肋骨断了一半,身上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……   他昨晚上心疼了好久。   自己那么珍惜的人,竟然被人折腾成那样。而那个时候,他都不在她身边,体会不到她的痛,甚至根本不知道有这回事情。   重逢后,他无数次想要问她到底要躲猫猫似地躲到什么时候。因为,他不明白她生活的状态,不明白那种说不出口的绝望,所以才会觉得她这样的生活毫不意义,总是在逃避。   为什么她明明需要帮助,却不来找他。   他总是这样想。   这一刻,才真的明白。她是怎么样从过去的生活中,带着血和泪一步步爬回来的。所以,他有什么资格站在阳光下,轻飘飘的说一句你为什么不来求助我。   多么可笑的想法。   柳时镇飞快的赶到了事发地,已经围了很多人了,并且先来一步的警·察已经把地方围起来,他没办法进去。   着急之下,柳时镇哭着喊老婆,老婆,一下子把众人都惊住了。有个警·察看了他很久,然后才走过来,“那个女人是你老婆?”   虽然是猜测,但是柳时镇相信那是安娜和巴尔里卡,所以他点点头。并且拿出手机指着那定位红点给警·察看,“我最近发现我老婆总是往外面跑,我觉得很奇怪,所以在老婆的手机里下载了定位app,这两天出差,回来就发现她跑了好远。”   加上他伤心的神情,以及那深情的眼神,引来附近不少围观者的同情,大家七嘴八舌的说着情,最后警c也和另一个人说了这个事情。   勉强让他进去看一眼了。   殉情的男人已经当场死了,而安娜还有一丝呼吸,刚送上救护车,柳时镇看见安娜还有呼吸,匆匆看了一眼就跳下车了,他不想耽误抢救的时间。看见那救护车的门,一点点关上。   他的心,难受极了。   “你是说,我老婆真的和别人一起……”他擦了擦眼角,好像真的为了出gui的老婆伤心似地。   套近乎的时候,瞄到资料写的安眠药过量。   而安娜也服用了大量的安眠药,只是时间比较短,推测应该是那个男人先吃了,然后安娜再服用了这样的。所以安娜胃里的药刚才已经被急救的催吐出来一些,还需要回医院再洗胃。   了解了情况以后,看警·c似乎没有怀疑是谋杀,他放心的赶去医院了,想陪在她身边,渡过危险的这几个小时。   从今以后,没有人会再为难她了,那个让她陷入黑暗的世界的人,已经不在了。   柳时镇赶到医院,打听到安娜在抢救室,他站在外面,隔着一层生与死。他想,以后她再也不需要靠谁,也不需要继续逃亡,那才是她新生的开始。   诈死不过是迫不得已的举动,死后的每一天想必她都过的不踏实。想起在佛罗伦萨的时候,和她一起听音乐会时那场爆炸的情形,她除了害怕,更多的是无助。   那时他为什么就没留意呢。   安娜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沉默的,本来似乎下定决心要和他好好过的,结果又是骗了他钱,又是骗了他感情,最后她还是跑了。   大概是不想连累自己吧。   为什么,为什么自己不早点发现,为什么要到现在才明白她的用心,为什么自己就那么蠢!   他手指交叠,坐在冰冷的椅子上,静静地等着手术结果。   他祈祷,她健康。   哪怕,用他余生来换。      ☆、第三十   第三十   时间一分分的流逝,柳时镇心急无比。终于在六个小时候以后,抢救室的灯熄了。   他猛然站起来,在看见抢救室门推开的那一刹那,他立马赶上去,“……人,人怎么样了?”说话间,连他自己都感觉到压抑,嗓音里带着颤抖。   他觉得心跳得很快。   医生缓缓地取下口罩,“已经脱离生命危险,等会你可以去看看病人。”这句话,无意是枚强心剂,一下子让柳时镇振作起来了。   他连连点头,没事就好,没事就好。他欣喜的扶着墙,等着安娜从抢救室里推出来。这一刻,他不知道怎么来形容自己的心情,仿佛千言万语都成了空。   他不停地安慰自己说,只要没事就好。   很快,安娜被推了出来,柳时镇跟着去了病房。静静地坐在旁边守着她,每隔两个小时就来查房的护士告诉他,一切生命体征都正常,应该很快会醒过来了。   柳时镇谢过护士后,拿着热水瓶去打了点热水,路过护士站,那几个小姑娘高兴的不得了,不停地再说312房的女人多好命,有个这么帅气的男朋友不离不弃什么的。   他只是笑笑。   望着安娜沉睡的容颜,他舍不得移开眼,想了想,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,有点冰冷。   “不知道你以后会怎么样,但是希望你能过得好,毕竟那人已经不在了。”   “你之前开的那家咖啡厅,我帮你继续维持你,你以后还可以再回去。”   “我……我爱你。”   朦朦胧胧间,安娜似乎听见有人在说话。   她记得自己到了殉情谷当日,骗巴尔里卡来这里,让他看风景,说着那些让自己恶心的话,她笑着告诉他,这些年她才明白自己还是想呆在他身边,自己有多崇拜他。   呵呵。   男人,就喜欢听这种虚话。   她记得她骗他喝下安眠药的水时,他肯定不会信,所以她先倒了杯干净的水,见他笑而不语,她自己先喝了。再给他倒上一杯,他就信了。   所以,他喝了。   她也喝了。   没有什么,只是觉得不如一起死。   看谁命大,死不了罢了。   赌一把,仅此而已。   她只觉得自己走在黑乎乎的世界里,看不清前路也看不见后面,她只能摸索着继续走,可是脚下是什么?她在哪里?   “不知道你以后会怎么样,但是希望你能过得好,毕竟那人已经不在了。”   突然间她似乎听见柳时镇的声音,陡然心一惊,安娜慌忙的朝四周跑开,跑着跑着,突然绊倒在地,她茫然的向四周看去,入眼的都是一片黑。   她看不见。   不知道这是哪里。   还是……她瞎了?   “你之前开的那家咖啡厅,我帮你继续维持你,你以后还可以再回去。”   她又听见了。   安娜爬起来,继续朝她听见的声音的方向跑过去。这一次,别放手好不好?她想喊,可是喉咙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,她只能着急的跑,不停地跑,只是希望……那人别走。   “我……我爱你。”   最后一句话。   安娜很久很久之后都没有再听见他的声音。   不要,请不要丢下我!   “柳……”安娜发自肺腑的叫喊,嗓子就像是指甲划过玻璃的尖锐,十分刺耳。陡然一下子,安娜从床上惊坐起来,刺眼的阳光射在房间里,她本能的抬手遮住眼睛。   好一会儿以后才渐渐地适应了房间里的环境。   雪白的墙,雪白的被子,雪白的床单。   还有,床头的仪器。   就在这时,护士推门进来,见她醒了,“你醒了。”   “这是哪里?”她有那么一瞬间是茫然的,面对未知的坏境下意识的问了这么一句。   “医院。”护士给她测了下体温,看了看眼球,各方面都正常,她笑着说:“你还记得吗?你安眠药吃多了,被送了进来,你男朋友一直守着你呢。”说完她脸颊一红,似乎想到了那个帅气的   男人。   安娜愣了愣,男朋友?   难道是巴尔里卡没死?不,不,就算没死,他也不会这么好心来照顾我。那还会有谁?还……是他?!   还没等她再多想的时候,有个小孩子跑过来,大眼眨眨,把一张字条交给她了,安娜疑惑的拿起来。看完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,连护士似乎都看出来了,没好意思问她怎么回事,赶紧就退出去了。   她重重的躺回去,抬手拿手背遮住了眼睛,一滴泪从眼角掉落下来。她翻了个身,抱紧被子。   纸条上是柳时镇的笔迹。   他说他回国了,见她平安就好。   她扯着被子蒙过头,难道连见面道别都不肯吗?还是……在医院知道了什么?呵呵,各项检查都有吧。   一个月以后,韩国。   徐大英从乌克兰驻扎回来,刚下飞机就看见一身黑色带着墨镜的柳时镇,双手环胸的靠在门边。   “什么风把你吹来了?”   柳时镇摘下墨镜,瞧了他一眼,“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,我们这么好的关系,来接你是肯定的嘛。”说着他勾搭着徐大英的肩膀,两人边走边聊。   关于之前为什么柳时镇突然又回来了,谁都没有问,而他也没说一句话。大家就像是不知道这件事一样,保持着某个默契。   然而,有些事不是你不说,就没关系了。   晚上,两人聚在小摊前吃烤肉,两瓶酒下肚以后。柳时镇念叨起自己多无知的事情了,虽然没把事情说那么清楚,但是徐大英还是有个隐约的猜测。   他看着不停喝着酒的柳时镇,最后忍无可忍拦下倒酒的手,“你还能打么,喝了这么多,还是别喝了。”   柳时镇闷笑,握着酒杯的手指着他,“要不要来试试?看我能不能打。”说完将酒一口闷掉,重重地放下杯子,解开外套甩在椅子上,撸起衣袖作势要跟徐大英好好干一场的感觉。   徐大英连忙摆摆手,“饶过我吧,我一点都不想跟你干架。”两人说笑间气氛缓和了不少,柳时镇那份担忧似地有所放松,徐大英看着也算是放心了点。   “说起来,明珠说你明天去参加家里安排的相亲?”   柳时镇刚夹了两筷子菜,听见这个话题不乐意了,放下筷子瞪了一眼他,“你能别提这么伤心的话题吗?”他边说边拿起筷子,突然觉得不对劲儿了,又瞧着徐大英,一脸笑眯眯的样子。他站起来坐到徐大英旁边的位置上去,拿手肘捅了捅。   “你和明珠是不是有别的进展了?不躲了?说开了?同意了?”话是这样说,但是以他对尹总长的了解是没那么容易赞同他们俩的事情。   徐大英嗯了声,“算是吧。”夹起菜往张了嘴刚要说话的柳时镇嘴里塞,“吃饭吃饭。”   柳时镇嚼着菜回到自己位置上,狠狠的吃着。   第二天,柳时镇随意的穿着衣服要跟他爸出门。   “你就穿这样?”他爸问。   柳时镇看了看自己,“没什么不好啊,为什么不可以?”   他爸连看都不想看他了,戳了戳他,突然说:“你还记得你上一次出去约会的时候,打扮的很仔细,不停地对着镜子照了又照。”他爸停了停,叹一口气,“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过了这么久,没   消息。但是……你今天肯去也是好的。”说完,他爸先出去了。   柳时镇愣了半响,抬眼看镜子。   镜子里的自己,穿的还是平常的衣服,很随性,却少了当日那份期待。   他也跟着叹了一口气,走出门了。   很快到了约定见面的餐厅,出乎意料的竟然是之前安娜打工的那家Sun Restaurant餐厅,柳时镇在临跨进门口的时候突然后悔了,他转头看向老爸,“能不能打个商量……”   被他爸踹了一脚,“商量什么,你又打算跑掉吗?”   说起来,这个月他爸已经给他介绍四个对象了,还是不算这次的情况下。每次都被他临时编造的借口逃掉了,所以他爸亲自来盯着他。   柳时镇没办法,只好硬着头皮走进去。   许民秀一眼就看见他了,跑过来打招呼,“好久不见,你去哪儿了?明娜是跟你在一起吗?”他完全没理会到柳时镇此时的心情,还很不接气地问:“你眼睛怎么了?”   他爸掐了他一把,“走吧。”   柳时镇对许民秀笑笑,跟着他爸走过去,那边女方已经等着了。   “啊,这个家伙……”许民秀回到厨房,和其他几个人说,“看看吧,都说太帅的男人靠不住,你看,明娜这才多久没出现,他就移情别恋了?还带着见家长了。”   “不一定呢,”姜恩熙也来凑上一茬,“明知道明娜可能会在这里,他还挑这个地方,会不会是想给明娜看?说不定是明娜躲着他呢。”她已经脑补出无数两人的爱恨纠缠的故事了。   “你们都很闲吗?管他怎么想,明娜都辞职不在这里了,说那么多有意思吗?”姜宣宇突然过来,把他们都训了一遍,大家这才散了去干活。   他看向那个熟悉的位置,以前柳时镇总是在那里等明娜的位置的。只是,现在都不一样了。   “你好,这是我儿子柳时镇。”   “你好,这是我女儿江慧媛。”   两边先介绍一番,就没什么话了,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大家就这么干坐着,最后还是江慧媛说大家点些东西边吃边说吧,这才开始点餐。      ☆、三十一   三十一   四个人沉默着吃了顿饭,他爸一个劲儿的在桌子下面踢他的脚,突然对面的江慧媛抬头了,“伯父,你……踢的是我的脚。”   他爸恍然大悟,扭头瞪了眼柳时镇,“你这个孩子……”   柳时镇何其无辜的说:“这不能怪我,谁让你踢我?”话一说,江慧媛先笑了,算是将尴尬的气氛化解了。   大家伙一起笑了笑。   这顿饭吃的有点无味,随后江慧媛提出要不两人出去走走之类的建议。柳时镇还在看别处,差点叫出声来,他捂着被他爸掐的胳膊,连连点头说好,大致上对方说了什么他都没听清。   “那我去买单。”柳时镇那个‘单’刚说完,人已经离开座位了,生怕别人跟他抢似地。江爸爸看见这一举动,满意的点点头,“你儿子挺好的。”   “你女儿才是能干,长得好看还自己开了店。”他爸觉得儿媳妇就应该这样嘛。   转头一看,自己那儿子竟然和别的姑娘聊起天了,他重重的放下茶杯,似乎想提醒柳时镇,可惜后者没听见。   一边付钱一边说话的柳时镇,当然有目的。“她回来过吗?”   姜恩熙摇摇头,脸色有些惋惜,当时觉得他们这对好配的,谁知道后来明娜竟然突然辞职,辞职信是放在收银台的,所以她是第一个见到的。立马就告诉哥哥了,还以为柳时镇知道,谁想第二天他照常来找明娜,才得知人走了。   那副落寞的神情,姜恩熙至今都还记得。   说不来的感觉,就像是……整个世界都被淹没了。   “没有,从那以后,没有她的消息。”姜恩熙很想问问他,知不知道明娜为什么不告而别?可是见他也是很牵挂的样子,就不去触动他的心伤了。   “谢谢。”柳时镇聊了点别的,多数都是关于安娜的。   他以为,她从那边会回来,可是看样子根本就没有这回事。   突然间听见姜恩熙的惊呼声,他顺着她的视线回头一看,只见门口站着一人,东张西望的。可是等她转头看向这边的时候,柳时镇愣了半响。   因为,那人正是安娜。   她看见柳时镇,朝他小跑过来,“你好,柳时镇。”   柳时镇嗯了声,虽然不知道她这样慎重其事的打招呼是要干什么,看见她平安心里的第一反应还是高兴的,不过面上没有表现出来,他直接朝江慧媛那边走去了。   安娜看了眼姜恩熙,朝她笑笑,算是打招呼了,看见已经走过去的柳时镇就跟了过去,然后看见……呃,这个情况,算什么?难不成又是结婚了?她不得不想起之前柳时镇和尹明珠抱着个孩子。   当时她觉得那是他们夫妻俩的,后来才知道根本没关系。   那么现在的这个情况呢?   是有关系还是没关系?   她很确定的看见那个女人也在打量她。这么说是有关系的?她询问似地看向柳时镇,谁知道他一脸‘我不告诉你’的样子看回来。   两位长辈不明所以的看向安娜,柳时镇他爸清清嗓子先开口了,“不知道你是?”说话间看向柳时镇。   “我是……”安娜刚开口,柳时镇接着说了,“一个朋友。”   安娜方才找到他时那抹喜悦不见了,勉强苦笑道:“对,一个朋友,普通的朋友,看见他在这里,过来打个招呼。”还能做朋友,是不是该庆幸了?可是,安娜后悔了,那么多的事情,她不去做的话,该怎么办?   但是,结果是丢了他吗?   那她又该如何选择?   她转头看了看江慧媛,“你好,你是……”   “江慧媛。”江慧媛伸手同她握了握,丝毫没介意什么,安娜点点头,“不打扰你们了,有机会下次再聚。”话是这样说,有没有下次,谁都知道,基本上不可能了。   柳时镇拉住她的手,“我送你。”   他爸差点气的跳起来,还是江慧媛善解人意的帮他开脱:“是要送送,朋友来了不好不去的。”   她朝柳时镇友好的笑笑,示意他先走。柳时镇感激的跟她点点头,随后拉着安娜头也不回的走出去了。   “现在的年轻人,真是……不好意思,让你们见笑了。”柳时镇他爸忍不住说了句。   江爸爸脸色不是很好,这事换谁都不能高兴,你儿子正和我闺女相亲呢,结果来这么一个人半路抢人,那是不是你儿子在外面已经有对象,你不满意而已?那我女儿消遣呢?耍我呢?   “爸爸,谁没个朋友是吧,说明他重情义,”江慧媛笑着说,“好了,我们吃完饭去看看电影吧?柳伯伯一起吧。”但是她心里也隐隐想起一个人,那个人现在和别人结婚了,和别人生活在一起。   那个说会一直喜欢她的男人,多可笑的事情。   柳伯伯听着她说的话,明显很满意,就该是这样的好姑娘,哪里像是那个人,一进来就找柳时镇,显然不是什么普通朋友这么简单。他决定晚上回家的时候,好好的说道说道,免得儿子选错了。   江爸爸没再说什么,一切听女儿的。   这个时候,柳时镇已经拉着安娜走出去好远了。   安娜这才将他的手甩开,“不是朋友吗,这样拉拉扯扯不太好。”这也存心恶心他的,谁让他那么说呢,就被她反将一下。   “朋友之间,牵个手,抱一抱,不是很正常吗?你想到哪里去了呢,难不成朋友还得保持一米的距离吗?”柳时镇看一眼她,就像是在说‘你是不是洒’的意思。   被这么一说,安娜没办法反驳了。   “那你拉我出来干什么?”安娜问。   “送送你。”柳时镇一手抄在兜里,一边站在街角,左右看看之后,“送了这么远,你应该可以自己回家了吧,那么再见。”说完就要走。   安娜急忙去拉他,“你不能说走就走啊,你得给个理由啊。”   有几个行人走过来,看见这对男女撕扯,而且长得还不错,都有点想看戏的意味,反正看热闹的不嫌事大嘛。   而安娜顺着杆子往上爬了,拽着他的胳膊不放,“说,你是不是又要回去见那个女人,你们刚在餐厅一起吃过饭,为什么要把我一个人抛弃在医院里。”说着说着,她真的想起在医院里,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。   渐渐地平静下来,“我很害怕那片苍白的医院,什么颜色都没有,只有死一样的白。为什么你救了我回来,却再次离开我?”   他听到她的声音已经平静下来,微微低头。这些话,在不明真相的群众耳中听起来会联想的更多,更曲折。   而他呢,只是觉得自己无能为力而已。   “我痛恨自己的软弱,没办法在那段时间里帮助你,我给不了你一个未来,那不如放你走。”柳时镇扯开她的手,转身走了。   只剩下安娜站在原地。   她突然蹲下来抱着膝盖哭起来了。周围的人不停的劝她,“你看看那个男人,虽然长得挺好看的,但是没有责任心啊,说走就走了。”   “就是啊,连个借口都那么冠冕堂皇,你还守着干什么?”   “好好地姑娘,别糟蹋自己,别跟自己过不去,何苦跟他这样的人呢,都走远了。”   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来了,还讨论起柳时镇是不是在外面有很多这样的女人,说谎的时候连表情都帅极了,悲伤中带点犹豫,那妥妥的吸引女性的目光,难怪都赶着送上门,别人走了还不放手。   过了会儿,大家都散了。   安娜也哭的消停了。   想想,她真的很少哭,一哭起来的时候就真的是伤心到没办法了。   她一抬头,看见一个小男孩站在她面前,舔着一个很大的棒棒糖,见她看自己了,把一包纸巾递给她,“刚才有个大哥哥让我给你的。”说着扭头,拿着棒棒糖的手指了指刚才柳时镇离开的方向。   “咦,那个大哥哥不见了。”小男孩看了看,又转头看向她。“不哭哈,要不,给你舔一口?”   他看着心爱的棒棒糖,犹豫了下,然后一脸决然的样子,让安娜看着心情就觉得好多了。   她伸手摸了摸小男孩的头,这时他妈妈找过来,看见安娜赶紧把孩子搂到怀里来,一边护着孩子,一边警惕的看向安娜,“你是?”   “姐姐和大哥哥吵架了,大哥哥让我把纸巾给她,自己却跑了,肯定是做错事了,怕大姐姐罚他跪搓衣板,就像爸爸那样。”小孩子一溜烟的把话全说完了,他妈妈一脸尴尬的看向安娜。   “不好意思,孩子乱说的,你们肯定没什么事的。”说完牵着孩子走了,边走边说:“你乱说什么,爸爸那是做错了事要惩罚,妈妈有乱罚吗?”   小孩子一面想一面看看妈妈,然后又回头看看安娜,朝她咧嘴一笑。   安娜站起来,深呼吸两口气,想想柳时镇也不全然是不理她,不然就不会让小男孩来送纸巾了。他说的那些话……她想起在医院里模糊的听见的那些话。他,真的是在自责吧?   觉得自己没能在那些年守着她,护着她,所以才会有放手的念头。   可是,现在她已经把所有的障碍都清除了,为了能和他继续在一起,她甚至向死而生,怎么能在最后放弃呢?她一定不认输,要追回来。   当天晚上,徐大英又被当成树洞,遭到柳时镇的连连吐苦水。一上来先喝了两瓶再说,最近休假,但是徐大英是准备和明珠出去玩的,所以不光是他来了,还带着明珠一起来了。   两人看见柳时镇,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。而柳时镇一下子看见他们俩一起来,然后转头看向徐大英,眼神瞪着:你怎么带她来了?   徐大英:没办法,本来晚上是她和我一起吃饭的。   尹明珠先坐下来,将包一放,很熟稔的叫服务员上来,点了些吃的,拿起杯子也不客气先倒上一杯,“前辈是遇见什么事了吗,找我们大英说什么事?”   徐大英眼看鼻子鼻看心的,就是不说话。   柳时镇再瞪眼也没用,只好笑眯眯的和尹明珠闲聊,从天气聊到了生物进化,还在朝着哲学的范畴去发展,坐在一边的徐大英不怀好意的笑着,“这个前辈知道的还真是很多啊,多的不得了。”   尹明珠也跟着笑了,“看起来何止是知道的很多,心里装着的事也很多呢。”   最后柳时镇败下阵来,无奈的摊手,“我又见到她了,本来已经准备放弃了,她却又回来了……”   “回来找你了?”徐大英抢先问道。   柳时镇勉为其难的想了想,“算是吧,昨天她来找我,刚好是在和……”   “你昨天是去相亲了吧?”徐大英很快就出·卖他了,“相亲的时候找到你了?那她什么反应,对方那姑娘好看吗?”刚问完这句话,被尹明珠拿手肘狠狠地撞了一下,她侧目盯着他:“好看又怎么样,你想看吗?”   徐大英连忙摇摇头,一本正经的说:“我只是分析下他能不能继续放弃。”   “啊,完全没办法和你们两个聊天了,你们太秀恩爱了好么,忘记了这里还坐着一个人的我吗?”柳时镇一脸’我很不高兴的样子;看着两人,“太生气了,这简直是没办法愉快的聊天了。”   柳时镇一口气喝完了杯子里的酒,放下要走人,被两人笑声给劝了回来。   “所以你们两个说话的时候,要考虑考虑我好么,我一个人坐在你们对面呢。”柳时镇指着自己,又倒上一杯酒。   “既然这样,那前辈你直接去和她说,我离不开你,在那没有你的日子里我是怎么找徐大英唠叨的,拉着他诉苦的,这不就完了。”尹明珠出了个自认为很好的主意,但是在柳时镇眼里是个馊主意。   “你也赞同?”柳时镇瞥眼看见徐大英单手撑在下巴处望着尹明珠,不住的点头。他这么一问,徐大英看过,“当然同意,她说什么都同意。”   柳时镇连连摇头,“简直觉得你们两个……太可恶了,快点回家去吧,别妨碍我吃饭了。”他有他的担心和顾虑。   不是和以前一样,觉得是安娜骗了他,那样他无论如何还能想自己是不是能试着再去接受一次,再去问个明白。   而是他知道这些表面的欺骗后面,有更多的委屈和无助,以及……绝望。   他没有能力在那些年保护她,所以事到如今他还能不管不顾的继续吗?他厌恶自己的无能为力,和一无所知。   “你这算是内疚吧?但是你放手以后,你能保证那个接替你的人就能比你好?”徐大英一语道破真相,“没准那人还不如你呢,那个时候你怎么办,看着心爱的人和一个人渣在一起,然后你一直在旁边默默地付出?有意思吗?”   “说的你好像不是在旁边默默地付出似地。”柳时镇反驳。   尹明珠不干了,挽着徐大英的胳膊,头靠在他肩膀上,看着柳时镇:“那是因为我也在付出,我也在等着他和我一起。我们和你的情况不一样。”   唔,确实不一样,他们是两厢情愿,他是一厢情愿。   柳时镇闷下一杯酒,“那怎么办?我是觉得内疚自责,心里总是觉得对不起……”   “那你更应该和她在一起,以后好好地弥补,当然你如果不爱了,那就不用犹豫了。”尹明珠说着,突然问:“昨天那个相亲的女人好看吗?”   “好看。”柳时镇条件反应的说,“不过我觉得不适合我。”   那个女人,看起来也应该是个有故事的。   尹明珠一巴掌拍在他肩上,“那你就赶紧去追吧。”   柳时镇捂着肩膀,瞪着他,被徐大英拿手挡住了,哎╮( ̄▽ ̄”)╭ “战友这个时候就抛弃我了吗?你真……”   “当然了,我这个时候坚定的站在她这边。”徐大英理所当然的说。两人这么多年,一直很少在一起,虽然主要原因是因为调令,但是那也是因为尹明珠的父亲得知两人相爱的事情,从中作梗。   可是,这反而坚定了两人要在一起的信念。   这夜,柳时镇回到家的以后,躺在床上反复思量,喝多的脑子里,隐隐约约,来来回回就是闪烁着这些年来他和她的事情。   像一场未知结局的电影。      ☆、三十二   三十二   早上柳时镇起来的时候,顶着两个黑眼圈,看的他爸莫名其妙,“你这是怎么了?”谁知道儿子还摇头,拼命不承认,最后他爸也就不管他了。   之后柳时镇本想出去散散心,结果走着走着就走到了Sun Restaurant餐厅,他不由得探头一看,没想到还真让他看见安娜在上班了?!“怎么又回去上班了?”柳时镇不由得念叨着。   突然有人在他肩膀拍了一下,吓得他一个激灵蹦了一跳。习惯性的回首一个擒拿手将人胳膊带着反向身后。许民秀立马哀嚎起来,搞的柳时镇赶紧松手。   “啊啊啊,要断了要断了……”他一边揉着胳膊,一边瞪着柳时镇,说:“你这幅鬼鬼祟祟的样子是要干什么?”   “我哪里知道你竟然会来偷袭我?”柳时镇眉梢一挑,双手环胸笑看他,看得出这人也是偷偷看着餐厅的。   柳时镇在两者间来回看了看,“你是被赶出来了吗?”   说到这里,许民秀恨不得拉着他说长道短,话到嘴边,就没音儿了,他叹一口气,“说实在的,我还真是被赶出来的,不过那是被那尊凶神吓的。”于是,他又把安娜回去以后,如何凶他,如何得别人关怀说了个遍。   比如安娜菜洗好了,他还没切完别的,就会造安娜一顿嘲笑之类的。简直惨的不能再惨的感觉。   果然报应来的快啊。   一通抱怨后,许民秀拉着柳时镇要往里走,“你干什么,我只是路过,不去不去。”柳时镇一下子反应过来,立马跑了,边跑边回头跟许民秀说,“下次再来,对你的遭罪我深表同情,希望你以后顺利。”   “喂……”许民秀还没来得及阻止,柳时镇人已经跑没影儿了。看的他是目瞪口呆,愣愣地转头,朝餐厅的方向望去,果然……凶神!   然而在柳时镇不知道的地方,他的好朋友接了个电话,于是……   “你现在哪儿?”徐大英打电话过来问。   “南山咖啡馆,怎么了?”昨晚上和江慧媛约好了地方,对方似乎有什么事需要说,所以柳时镇才会来这里。一般让他自己选的话,去健身馆的可能性比较大。   柳时镇:“你什么时候开始关心我了?”   “身为战友关心你是必须的。”徐大英说完就挂了,留下一脸迷茫的柳时镇,继续走路,不过很快,他就知道身为战友除了关心,必要的时候也是抛弃。   比如,站在他跟前的安娜。   起因是柳时镇和江慧媛两人正聊着,突然一个孕妇进来说是要找人,本来没什么,结果那大腹便便的孕妇站在柳时镇跟前不走了,他扭头一看,竟然是安娜?   顺着那宽松的裙子一看,肚子顶起。她一手托腰,一手抚摸着肚子,朝柳时镇一笑,顿时让觉得汗毛竖立的那种,果然就听见她喊了一声‘老公’,柳时镇差点没把咖啡喷出去。   江慧媛一脸迷茫的看着她。   鉴于上次她出现的时候,大家是见过的,万一有印象呢?所以,这才安娜还特意在脸上画了点雀斑,还有套个假发,把皮肤化暗淡些,憔悴些,人的气色一下子就不一样了,整个人的感觉也不一样了。   再套个黄旧不新的孕妇裙,乍看一眼,或者是见过一次的估计应该是认不出来的。   “你老婆?”江慧媛指了指这个人,又看了看柳时镇,虽然她要说的事情和他没关系,但是有对象的,也不好走太近。   “都说你在外面有个年轻漂亮的女人,我还不信,现在一看,她确实很漂亮,而且穿衣服也很有品位。“安娜扯着嗓子哭起来,一下子就引来咖啡厅里其他人的瞩目。   看热闹的不嫌事大嘛。   更有人已经开始指指点点,和窃窃私语了。   “但是,老公啊,看在孩子的份上,能不能别抛弃我们,你已经好几个月没回家了,能不能回来看看?”她越说越可怜,差点就要跪下了。   就近的一个女人,上前一步拉着安娜,“你没事吧?”将她扶着坐到柳时镇边上,冷眼扫了一场,“天下男人多的是,虽然有几个很好看,但是那也是别人碗里的,有些不要脸的女人就别跟着抢了,或者是被不要脸的男人骗了就该早点收手回去。”   江慧媛立马拿起包就走了。   那女人坐到她坐过的位置上,对面是柳时镇和安娜。   一直看戏状态的柳时镇忍着笑,听了那女人的话,一脸‘我很愧疚’的样子,想了想,转头看向安娜,“我一直没回家的原因你还不知道吗,难道我真的那么无耻吗,哎,都说家丑不可外扬,但是啊,你想想你肚子里的孩子,再想想我,你凭良心说说,这孩子到底是谁的?我一年到头都在外面出差,你说说。”   安娜听了这话,愣了下,不知道怎么说了。   这剧情反转的太快了。   围观的人,一下子安静下来,寂静无音。突然不知道怎么回事,又像是炸开了锅似地,这回说什么的都有了。   坐在对面的那女人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一回事,脸上十分尴尬,不好意思的看着柳时镇,又不知道怎么说。   “这位大姐,谢谢你这样的好人,但是……哎,都是我家的那点破事,让你见笑了。”柳时镇装模作样说了几句。   安娜陡然站起来,“要是你真觉得孩子不是你的,那我带着孩子去死吧,让你眼不见为净。”说完她立马就跑出去了,这下劝什么的都有了。   一个说就这样的女人别去管了,肯定不会有事的。   一个说再怎么样也是生命,不能见死不救,是不是孩子等生下来做个亲子鉴定就知道了。   还有说男人自己在外面和别人被抓了,就怪女人孩子,没准是男人胡说八道的呢?   柳时镇也没闲情再听下来,赶紧结账就追了出去。谁知道安娜本就是假装孕妇,一出门早就不知道人在那儿了。   在附近转了转都没看见,柳时镇拨通了徐大英的电话,“你干的好事情,告诉她,今天的帐,改天一定算回来。”   徐大英还没说一个字就被挂了电话。   “前辈吗?”尹明珠拿着盛好米饭的碗出来,递给他筷子,“他又发什么疯?都敢欺负你了?”   徐大英淡淡一笑,“没有,只是帮他一个忙。”夹着她烧的菜,徐大英吃的赞不绝口,丝毫没有柳时镇那边烦恼的吃不下的情况。   找不到人的柳时镇,中午还真没吃什么,点了碗炸酱面,吃了两口突然扔掉筷子,身体往椅子上一靠,觉得很不爽啊。   “凭什么那个死丫头一回来就搅合我的事情?太没天理了,还有那个徐上士,怎么可以随便帮别人呢?”柳时镇碎碎念很久,又重新拿了双筷子吃面。   吃了两口,他觉得还是不舒服,又打电话给徐大英。   “前辈啊,你到底要干什么,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了?”尹明珠抢过徐大英的电话,对着电话一通说,柳时镇被憋的开口不知道说啥,突然问:“你给他做饭了?你现在他家?你这个丫头!前辈是怎么教你的?”   “前辈啊,如果没事的话就这样吧,我们正吃饭呢。”尹明珠作势要挂电话,这才让柳时镇把话都说出来了,“那个……能不能帮个忙。”   安娜接到徐大英的电话,说柳时镇下午会去游乐园,她一边捞出卡在肚子里的枕头,一边听着,“具体什么地方有吗,游乐园那么大……”   “不知道,他没说。”徐大英。   她挥着手扇了扇,试图找点凉快出来,随后越热越觉得心情,这柳时镇还是玩反转剧的高手啊,这下子还得去游乐园找人,说是跟之前的姑娘约好的,还能不能有点脸皮,还去?!   是觉得早上没折腾到?   安娜一把扔掉枕头,打了个车去游乐园。   一下车,入眼的全是人,她茫然的看了一会儿,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干嘛来的。如果,我是他,会在哪里?   走在各种各式的地方,叹一口气,要不,自己先玩一把吧?反正已经来到这里了,不玩白不玩。抱着这样的心态,安娜先去坐了海盗船,尖叫了一路……   而另一边的柳时镇,站在摩天轮下面,焦急的看着人来人往,就是没一个是他想要见到的人。等了又等,一时间觉得要么是徐大英没传到话,要么是她太笨不知道地点。   刚下了飞船的安娜接连打了两个喷嚏,天气很热啊,应该没感冒。她猛的一拍脑袋,想起来自己是来找人的,急急忙忙在游乐场里走了一遭,也没见个影子,“他是去哪儿约会?”   突然,她像是想起来什么似地,朝一个方向跑过去,跑了一路,就在快要接近的时候,突然停下来了,一点点的走过去——摩天轮。   她记得,前年生日,他带她去过,那时两人似乎看见了未来的希望,她也觉得会和他长久的生活下去了。   结果,还是不一样。   如今,安娜停在那儿,看见柳时镇牵着气球,朝她笑。   满世界的阳光,温暖而明媚,撒在他身上,看起来那么光明……和遥不可及。很多时候,她都觉得,他对于她来说,都是一个触摸不到的存在。   而现在,他就在那里。   安娜心里一喜,觉得不管经历怎么样的暴风雨,她相信彩虹都会出现。她笑了笑,刚迈出一步,谁知道,突然·插·进·来一个女人,一只脚横出去,比她更早点小跑到柳时镇面前。   是早上见到的那个女人!   好生气,又是她!   安娜冷着眼看见她跑过去挽着柳时镇的胳膊,笑的比花儿还灿烂。然而她不知道,柳时镇也是被这个江慧媛突然出现杀了个措手不及,他看向安娜,结果安娜朝他温婉的一笑,掉头走人。   柳时镇喊了两声,都没见她回头,心下一沉,不会真走了吧?   “对不起,我只是假装一下。”江慧媛挽着他的胳膊,笑着说,眼神却是瞟向另一边,似乎再看着别人。   “送你吧。”柳时镇好脾气的没生气,把气球往她手里一塞,却也不说话了,转头看向别的地方。      ☆、三十三   三十三   “晚上能来家里吃个饭吗?”江慧媛挽着他的胳膊问,微笑着转头靠在他肩上时,笑着轻轻地说:“帮个忙,下次我也可以帮你。”   柳时镇无奈的点头,斜眼瞟了她一下,笑着揽过她的肩膀,“那这么说定了,回头你还得跟我去解释下。”   “解释?和谁?刚才好像看见一个眼熟的人,是相亲那天你拉着出去的女人吗?”江慧媛看见李英宰离开,才挣脱掉柳时镇搭在肩膀上的手,“就这么说定了,晚上见。”   柳时镇还没说话,走出去两步的江慧媛又回头了,朝他一笑,“记得穿漂亮点。”搞的他哭笑不得。   既然是帮忙,肯定不好意思不去了,柳时镇一个人在家无聊的枯坐到天黑。   “你今天不是特意打扮了一番出去了吗?”中午的时候,他爸准备来烧饭,一进屋就看见柳时镇坐在那儿,一动不动,不看电视,也不看书的。   他嗯了声,抬了抬眼皮,“晚上不回来吃饭了。”   他爸走到他跟前,“你这算是相亲成功了,还是没成功?一脸哭丧的样。”戳了戳他脑袋,“去把菜洗了。”   柳时镇磨叽着起身,走出去端着菜篮子去洗菜,洗了两下又想起安娜是不是也经常洗菜,一不留神,水溢出来了。   “啊——”柳时镇捂着脑袋叫着,扭头看见敲他脑袋的人站在身后,“很痛的。”   他爸瞪着他,一把关掉水龙头,“还知道痛,你怎么不知道看着水,流了一地都没看见吗?”   “知道了知道了,我现在就洗好了。”柳时镇把菜捞出来甩了甩水,递给他爸。跨腿要走,又被他爸拎着衣领,“你要去哪儿,还有没洗完的,心思都在那儿了。”一边说一边拍打他。   突然间他爸停下手来,叹一口气,“你现在这样能走能蹦能顶嘴,真的比四年前的那个你好多了,当时你不肯吃饭又很少说话,还要搬出去一个人住……爸爸每天睡着都不放心。”   他说的是三年柳时镇因伤退回来的事情。   那时,过的太不像话了,只是为了自己心里平衡,忘记了周围的一切。   柳时镇转身轻轻地抱了抱他爸,“没关系了,我现在好了。”他拿起菜又蹲在水槽边继续洗,“对不起,爸,让你担心了。”   他爸沉默的点了点头,嘴角蠕动了下,终究没说什么话,转身走了一步,“中午想吃什么?还是拌饭怎么样?”   小时候他最喜欢的,每次带上便当去学校都会找个大碗,去拌一拌,有时候和同桌一起,有时候是几个人。   “好啊,很久没吃到爸爸做的拌饭了,很想念。”柳时镇应着,仔细的把菜一点点的洗干净。   中午的时候,父子俩吃了顿量很足的拌饭,两人心满意足的坐着,聊起了很多他小时候的事情。   “喝的差不多了,去休息吧,我来洗碗。”柳时镇拦住他爸又要倒酒的手,两三句话把他爸打发去午睡,自己来收拾碗筷。   他抬头看了眼他母亲的遗照,不知不觉这么多年过去了。   而另一边的安娜,却没那么好脾气了。   中午用餐人本就很多,时不时的还出现一些明明已经出完了,就非得坐着不走的人,刷着手机聊着天。   “两位请买单,方便其他等待的顾客。”安娜催着一桌人,一对男女。女的是江慧媛,唔,和柳时镇相亲的那个女人,又在游乐园先一步追上去的那个女人。   男的,不认识。   “是你啊,原来你在这里工作?”江慧媛笑眯眯的看着她,“我们还需要等会,要不你先让别的桌走。”   “你是没钱结账呢,还是你们想就地解决?前者我建议你们亲自跟老板说,后者我建议你们花点钱开个房。”安娜不是不会反击,很多时候她都是默默地承受那些她以往生命中,不想承受的。   但是,她会暗地里干掉那么些人。   现在,没有阻挡在她前路的人,所以一点点本性也就露出来。她不怕事,只要别人不要去招惹她。   这种,抢了男人的事情,真心没办法再消停了。   江慧媛脸色变得不太好看,刚想说什么,她对面的男人站起来,拿着账单去付钱了,江慧媛跟着站起来,“民赫哥……”见人走远,她瞪了眼安娜,“你到底搞什么?”   “那你又搞什么?”安娜反驳。   “无理取闹。”江慧媛拿着包就要走,去等那边付钱的男人,安娜走过去,笑眯眯的说,“欢迎下次再来,对了,你晚上约了别人的男人,你这位先生知道吗?”   柳民赫看看她,又看看江慧媛,“那我先走了。”   “民赫哥,她说的……”   “不用解释,没关系。”柳民赫转头对她笑笑,伸手摸着她的脑袋,就像是一个大哥哥一样,“我们都长大了,惠媛,希望你不在拘泥以前种种,人都需要向前看。”   一时间,气氛有些凝重,谁也没开口。   等着那个男人走远了,江慧媛突然转过头看着安娜,“你现在满意了?高兴了?”   “关我什么事,说的好像你很无辜一样。”安娜甩了甩手中的抹布,转身回厨房了。   “是出现什么事了?”许民秀关心的问。   安娜瞪了他一眼,“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人了?真难得。”   “那是肯定的,你也是我们的一份子啊,难道我能见死不救?”关键的时候,许民秀还是护短的,就是一般情况下他会先欺负自己人而已。安娜笑笑,朝他挥挥手,然后去后院洗碗。   晚上,安娜收工以后,打了个电话给柳时镇,想约他出来吃饭。   “喂?”   “晚上吃饭吗?”   柳时镇在电话那边沉默了会儿,“吃啊,谁晚上不吃饭?”   安娜一愣,想了想,是自己没把话表达清楚,又问:“我是问你,晚上和我一起吃饭吧。”   “不了,我晚上有约了。”柳时镇简单的拒绝了。   安娜还想再问,那边已经挂了电话,她握着手机,有些气愤又有些不甘心。然后再拨通刚才的号码,电话响了很久,柳时镇才慢慢的接起来,“怎么?”   “你晚上去哪儿吃饭啊?”   “既然是有约,当然不好告诉你啦。”柳时镇淡淡地说。   安娜听了立马说:“告诉我,难道是怕我去破坏吗,我肯定不会的,我保证。”   “你又不来破坏,那就更没告诉你的必要了,乖,别问了,我要出门了。”然后,又挂了电话。   安娜来不及反应,只好打电话给徐大英,问他总会知道点情况吧?   可惜,不如意,这回徐大英也不知道他腕上有约的事情,“那么,他平时会去哪里吃饭?”   徐大英想了想:“会去的地方有很多,而且不会经常固定去一个地方的,所以,真不好说会去哪里,你找他有很急的事情吗?那直接打电话比较快吧。”   “也不是很急的事情,谢谢。”安娜挂了电话,要怎么说很急?急着阻止他去见别的女人,太不像话了。   “我以为你晚上不会来了?”江慧媛开门将柳时镇引进屋子里来,晚上她是约了人来家里吃饭的。   不光是柳时镇,还有李英宰夫妻。   她只不过想做个戏给李英宰看,这个男人明明很爱自己,却选择了和别的女人结婚,她不能接受,她兜兜转转走了一圈回头,发现她是爱李英宰的,想要回来,想要和他在一起。尤其是听说,他们的婚姻只是个合约的时候,她更想要他。   所以,家里提出相亲的时候,她同意了。当夜晚上打电话借口喝多了,跟李英宰抱怨,为什么家里要安排相亲,她不想去之类的话。   果然,李英宰生气了,又一遍遍的哄她。   可是,过两天,她就得知李英宰和他老婆去乡下看英宰妈妈。她就打电话约他出来去游乐园玩,还说不见到他人不回家。   搞的李英宰只能跑回来,她是感动的,可是再看见他身边站着的别的女人,她那点感动就化为乌有,恰好在那个时候,遇见柳时镇也在游乐园,她便挽着柳时镇的胳膊,为了气一气李英宰。   还说晚上约了大家四个人一起吃饭。   菜是李英宰老婆烧的,江慧媛不太会做饭,“这是我好朋友英宰,他老婆做饭真好吃,你也尝尝?”江慧媛一边说一边将菜夹到柳时镇碗里,温柔的望着他。   坐在对面的李英宰,边吃边看,最后也不停的夹菜给他老婆。   “够了,别夹了,吃不完了。”他老婆很不客气的说,说完发现自己语气似乎不太好,不好意思的朝对面的两人笑笑。   一顿饭,就成了江慧媛和李英宰两人拼命比谁夹菜似地,最后两个负责吃的人,实在不想吃了,纷纷停下来。   “菜不好吃吗?”江慧媛问道,天知道她多希望柳时镇说不好吃。   柳时镇笑了笑,“很好吃,你很有口福。”   李英宰连忙推辞,“哪里哪里,她烧饭很难吃的,就我这种不嫌弃的。”说着拍了拍他老婆的肩膀,朝她挤出一句话:“老婆,你说是不是?”被他老婆踩着脚趾头,还得面带微笑,真痛苦。   对这点小打小闹,柳时镇当没看见,突然手机来电话了,他看一眼来电显示,有点失望,接起徐大英的电话,“怎么?”   “你现在哪里?”   “吃饭呢。”柳时镇刚准备起身,突然听见那边说:“她出车祸了。”   一瞬间,他陡然跳起来,连外套都来不及拿就跑出去了。江慧媛跟着小跑两步,“你怎么了?没事吧?出什么事了吗?”一连问了好几下。   到门口,他才停下来,“嗯,出了点事,我先走了。”然后很快就出门开车走了。   江慧媛回来,和李英宰他们解释。   “你一个人没关系吗?”李英宰夫妻临出门时,他突然回头问她。   他老婆见两人似乎有话说,先走远了一点,谁叫‘老婆’也是临时工呢?   “我……如果我现在说有关系,你会留下来陪我吗?”江慧媛站在台阶上问他。两个人之间,隔着三个台阶,一米多点的距离,却像是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墙,有种无法打破的感觉。她知道,他也知道。   所以,只能是言语上的安慰。   李英宰想了想,“如果你需要的话,我可以留下来陪你。”   江慧媛笑了笑,松了一口气,还想说什么,听见他老婆打喷嚏的声音,说:“你回去吧,不早了,还有人等着你。”   李英宰也听见了,暗叹一声,走了两步,回头,“惠媛啊,其实很高兴,你现在说能让我陪你,而不是民赫哥,谢谢你。”他大步走下台阶,走到那个女人身边,对着她的脑袋敲了敲。   一种顺其自然的感觉。   江慧媛站在台阶上,默默地看着两人拌嘴。   似乎,终于明白了。   一切晚了,回不去了。   ——望你不在拘泥以前种种,人都需要向前看。   她这边是想明白了,所以送走客人以后已经十点半了,距离柳时镇离开过去两个小时了,有什么事应该处理好了吧?   打个电话过去问问,“喂?”   “你没什么事吧?”江慧媛担心的问,然而听他的声音似乎很累。   柳时镇确实很累,“没什么事,谢谢。”   不咸不淡的几句话后,挂掉电话,两个人没有什么亲密关系,江慧媛也说不出更多话,只好作罢。   他还坐在医院长廊里的椅子上,安娜已经在病房里躺着了,医生说没什么事,只是腿部骨折了,需要休息一段时间。   刚听见徐大英跟他说安娜出车祸了,有那么刹那,他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旋转都在颠倒。什么欲擒故纵,什么放手让她自由,都是狗屁,他只想立马见到她!   一路疾驰而来,终于在医院见到她刚从急诊室里出来,徐大英也在。问清楚情况后,他才松了一口气。   现在,人还坐在椅子上,没有缓过神来。   听见消息的时候,他想什么来着?马上见到她,告诉她,自己是爱她的。   但是,问了徐大英怎么回事的之后,他一点都不想跟她说话了。   原来,两人挂了电话之后,就转头问徐大英知不知道他去哪儿了,后来安娜就出门买点吃的,路上不小心被一辆摩托车撞了,她马上告诉徐大英自己要死了……   “就她这样哪里像是快要死的人了?我们徐上士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蠢了?”柳时镇了解情况之后讽刺着说。   徐大英站在原地,站的笔直。   然后很认真的说:“跟你学的,你不也是马上就跑来了吗?我是替你先来的。”   然后,柳时镇把徐大英踹回家去了,自己坐在这里,他沉默了许久,才调节好自己的状态。他左手握着右手,许久才抑制住那害怕的颤抖。   平静后,他才走进病房,看见安然入睡的人,真是一点脾气都没有了。他只能重重的叹口气,然后守在她床边。   只要她没事就好!      ☆、三十四   三十四   一大早,安娜醒来的时候,柳时镇刚买来早饭,听见响动,他扭头看了一眼她,后者扯出一个大笑脸,柳时镇呵呵的干笑一下。   安娜:“你怎么在这里?”   柳时镇:“吃饭吧。”   两人一同说出口,他放下勺子直起身体,“你的意思是不需要我在这里照顾你?”他似乎听见什么好笑的事情,勾着嘴角笑了笑,“那你干嘛打电话给徐大英?难道不是要告诉我吗?”   “当然不是,那只是凑巧刚好在通话。”安娜反驳,反正瞎话随口说一说,谁知道呢。   柳时镇瞪了她一眼,把勺子塞到她手里,没好气的说:“吃饭吧。”   “所以,你是为了我来的?”安娜拿着勺子,在粥里戳了戳,抬眼看他,眉眼间带着欣喜,嘴角一扬,“我先去洗漱下。”   她掀开被子,看着打了石膏的腿,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的眼神望着他,“怎么办?”   “什么怎么办?凉拌。”柳时镇自己先吃起来了,然而看着她放下腿,一瘸一拐的扶着床沿边走路,终究还是忍不下心来,叹口气,走过去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来,“我觉得你早饭可以不用吃了。”   “为什么?”她疑惑的问。   说话间,已经将她带到了卫生间内,安娜扶着墙壁,听见他说:“因为你太重了。”   ……   安娜愣愣地转头扫了他一眼,用力挤着牙膏,随手抽了一支牙刷,还没等柳时镇说话,她已经开始刷牙了,然后柳时镇默默地转过身去了。走了两步,又走回来,安娜不看他。   他说:“你刚才用的是我早上用的那支牙刷。”   她一口泡沫吐出来,柳时镇已经闪开来了。   中午的时候,尹明珠过来了一趟,带了点吃的,看了眼他们俩就走了。   “她只是来看看的吗?”安娜看向他,他又看向安娜,“应该是吧,我不知道啊。”一边说一边翻着带来的东西,递了些零食给安娜。   “那天,你到底是为什么去那边?”   “哪天?”柳时镇问。   见她不说话了,拉过被子盖住,一副‘我不想理你’的模样,柳时镇不得不自己回忆了下,一下子记得不就是去游乐园的时候嘛,他一笑,坐到边上的椅子上,双手环胸看着她,“你猜。”   本来等着答案的安娜,突然是听见这么一句话,一下子火气熄了,哼哼了两声,她扭过头不看他。   闹了一会儿情绪,安娜又忍不住问他。   柳时镇边削苹果,边说:“想送出去一个东西。”   “气球?”安娜问,记得当时他手上拿着很多的气球,难道就是为了送那些东西?一点也不想要。   “干什么一脸嫌弃?”他把削好的苹果递给她,抽了纸巾擦手,末了还摸了摸她的脑袋,就跟顺毛似地。   安娜咬了一口,嘎嘣脆。   瞪了他一眼,他又继续摸了摸她的脑袋,跟着笑了。   最后,他还是把东西掏出来给她,那是一个装饰盒,小小的,像是装戒指的。安娜看他一眼,伸手要去拿,被柳时镇躲过去了,“你要干嘛?”   “难道不是送给我的吗?”   柳时镇好笑的看着她,“要是说不送给你,你是不是要硬抢了?”说着把盒子打开,是一枚戒指,但不是钻戒,而是看起来有些古老的镶着玛瑙的戒指。他取出来戴到她手指上,刚刚好。   “真难看。”安娜嫌弃的看着它,张着五指看看手背,又翻手看看手心,显然爱不释手。   柳时镇也笑了,还假意说:“既然难看,就还给我吧。”可惜安娜立马把手握成拳,放到被子下面了,扭头看向他,“送出去的东西,就是泼出去的水,怎么可能还给你。”   “这是什么时候买的?”   他笑了笑,“不是买的。”说起了这枚戒指的来历。当然也不是祖传的,而是他大学毕业的时候得到的,每个在军事学校毕业的学生都会有一枚军校戒指,可以用来跟女朋友求婚也可以用来送妈妈。   他一直保留着。   直到,遇见她。   柳时镇握着她的手,“别再逃了,以前是我不能好好地照顾你,以后一定会的。不管未来怎么样,我们一起去面对,好不好?”   “你……你都知道了吧,巴尔里卡……”安娜还想说,突然他俯身过来,吻住了她的双唇,柔软的触·感,一下子将要说的话都忘得一干二净了。安娜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,什么也不记得。   她本能的双手环上他的背,闭上眼,遵循自己内心的想法,一点点的吻着那个人,出现在她生命里最重要的那个人。   二十出头的年纪,大家都不太懂爱,觉得喜欢就在一起,只是想着开心就好,所以两人没有太多对未来的想法,直到她身边的事一点点的压垮她的神经,他调回国,她才发现,一个恋人并不能改变什么,她只能靠自己。   而后漫长的岁月里,她一直煎熬着,直到熬不下去,想到了逃亡。   再后来,兜兜转转这么多年,又像是回到了原点了,又遇见了他。彼时,大家都过了爱做梦的年纪,都成熟了,知道了比爱别人更重要的是爱自己,所以安娜不再奢望他能救赎她,将她从泥潭里拉出去。   她自己一步步的从黑暗里爬出来,她斩断了曾经的噩梦,为了以后能光明正大的生活。   她,做到了。   夜晚,两人一起躺在病床上,也不嫌拥挤,他怀抱着她,只觉得像是拥有了全世界。他一手揽着她的肩头,一手枕在头后,望着天花板静静地出神。许久之后,“他……是怎么死的?你们真的殉情了?”   “嗯,真的殉情了。”安娜应着。   她在两个杯子里都放了安眠药,那个跟随她一生的噩梦,求着她一起死吧。   那天,巴尔里卡告诉她,原以为出来以后看见她,只要她死了就开心了,可是每夜每夜无尽的噩梦,无数双手从黑暗中拽着他,似乎是要拉他一起下地狱。他站在殉情谷的悬崖边,望着远处落日下的风景,淡淡地一笑。   转过头来看着她,“你不是也想我死吗?那我们一起死吧。”  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,很平静,安娜没在他眼底看见疯狂,他只是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情。随后,安娜笑了笑,准备了酒和安眠药,“那就一起下地狱吧。”她轻轻地说。   她搂着柳时镇的腰,朝他胸膛里蹭了蹭,闭上眼睡着了。   一个星期后,安娜出院。   姜宣宇特意来接她,算是庆祝,这天餐厅都没营业,安娜看着他们围在一起给她除晦气,不由得笑了,伸手和他们挨个拥抱了一遍,“谢谢你们。”   “说什么谢谢呢,你可是我们的一份子,出了医院,当然要好好地庆祝下,再说了,今天生意也不是很好,所以提早下班而已。”许民秀刚说完最后一句话,被姜宣宇圈着脖子凑了,哀嚎声连连。   安娜和柳时镇相视一笑。   这样平淡的生活,才是她想要的,永远不用担心自己下一秒是不是又要漂泊到哪里,吃不下,睡不着。   一个月后,安娜和柳时镇两人终于选定了房子,在首尔安居了。   “你看看家里还缺什么,明天我再去买。”柳时镇从身后环抱着安娜,两人一起站在阳台上,不远处是公园,来来往往散步的人,嬉笑的孩童,怎么看都是一片生机勃勃的样子。他将下巴放在她的脖颈处,淡淡地清香萦绕在鼻尖,他闭着眼笑了。   安娜反手摸了摸他的脑袋,“不用了,家里什么都齐全了。”   “谁说的?”柳时镇陡然睁开眼,咬着她的耳垂,轻轻地说,“还缺一个女主人呢。”   安娜转过身来,笑眯眯的看着他,然后一把掐着他胳膊上的肉,嘴角带笑,问:“缺个女主人啊,那我呢,我是算你朋友呢,还是算你女朋友呢?”   柳时镇连连惨叫,最后才得以松手,他揉着胳膊,瞪着眼睛,“你什么都不算,”等她要挥拳打人的时候,立马送上笑脸,“你算我老婆。”他掏出了一枚钻戒,单膝跪地,正式的跟她求婚。   “安娜,嫁给我吧。”   突然有人鼓掌了,两人一下子往后看去,只见徐大英和尹明珠两人站在门口,今天的尹明珠特别漂亮,一身白色连衣裙,短发的发梢微微弯曲,带点慵散的意味。而她身边的徐大英也穿着正装,有点不适应。   安娜转头看向柳时镇,他摇摇头表示不知道。   “来给你们乔迁祝贺。”徐大英提起手里的酒,笑着说。   而他旁边的尹明珠也笑了,“我就说前辈喜欢把备用钥匙放在门边的盆栽下面,没错吧?”徐大英点头附和。   柳时镇一脸懊悔,“下次我得换个地方。”一边说,一边牵着安娜走过去,他拿着围裙则是准备去做饭了,尹明珠好笑的看了一会儿,还拿手机拍了,“一定要给别人看看,啧啧,你竟然会做饭。”   “难道你对象不会?那你真是可惜了,他其实做饭也很好的,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,连饭都不给你未来老婆做。”最后一句话是柳时镇对着徐大英说的,在徐大英一个腿横扫过来之前,他已经跳开了。   都是些简单的日常菜,柳时镇拉了徐大英做助手,看起来菜色还不错。   “饭呢?”尹明珠突然问。   柳时镇看看徐大英,徐大英看看柳时镇,异口同声的问:“你烧饭了吗?”   然后又一起说:“我以为你弄了。”   安静了一瞬间,大家笑的很开心,吃了一顿没有饭的晚饭。   各自聊了很多,送走他们之后,柳时镇拖着安娜,两人躺在床上什么也没干,就回忆之前的那点事,总觉得当时闹得很厉害,或者当时很生气的事情,再这么久以后,都觉得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了。   他抱着她,无比的开心。   “安娜。”他在她耳边喊着,她嗯了应了一声,然后柳时镇再喊,她再应。如此好几遍以后,他再喊。   “烦不烦,有完没完,睡觉了。”安娜转个身,背对着他,又被他翻咸鱼似地翻过来,他搂着她的腰,蹭了蹭她的脸,这才算是结束。安娜叹了一口气,心里默默地说,两个人在一起嘛,肯定是需要点磨合的,毕竟大家分开这么久对吧。   对尼玛!安娜把他乱蹭的手打开,一本正经的说:“晚安,睡觉,再见。”把枕头放在两人中间。   第二天,两人是准备赶飞机出国玩的,也算是提前度蜜月了。   然而,两个人昨晚上折腾了太晚,醒来的时候,已经是日上三竿了,还是安娜先醒了,一看时间,立马蹦起来了,一边踹他下床,一边穿衣服,“快点,要迟到了,快点起来了。”她三两分钟就洗漱完了,见他滚在地上继续睡觉。   安娜叹一口气,喝着一口水猛的喷在他脸上,把柳时镇弄醒了,迷茫的看着骑·在他身上的安娜,继而突然一笑,拉着她一个长长地缠绵的吻,这才算是真的清醒过来了。   结果就是,两人急急忙忙拎着行李往机场赶的时候,碰见了大堵车,自然而然的错过了航班。   安娜站在候机厅里,不断的拿手指戳着他的肩膀,“让你起早点,起早点,看吧,现在错过了。”   “对对对,你说的都对。”柳时镇跟着附和,一脸‘你随便说,说什么都对’的模样,搞的安娜也是没脾气了,最后她挽着柳时镇的胳膊,“要不,我们不要去什么岛了,不如就在家吧。”   “在家?那多无聊,而且你不想去看看风景吗,一直走在路上很累吧,好不容易现在能停下来休息了。”他伸出胳膊将她揽入怀里,亲了亲她的额头,想了想,“干脆我们筹备婚礼吧?”   安娜一脸懵逼。   然后柳时镇把婚礼的想法告诉她,比如现场放满红色玫瑰花,再比如夏天要到了,场地选在海边或者是比较凉快的岛屿之类的,然后最关键的是婚纱……林林种种的加起来感觉要筹备很久的样子。   “这样一说,好像结婚很麻烦的样子。”柳时镇若有所思。   “也不麻烦,到当地领个本子登记下,走个过场不就完了吗?”安娜看着他,一下子气氛不是很好了,因为她想起当年的时候,在莫布里镇上,因为巴尔里卡是当地望族,什么都他们说了算,仪式说不要就不要了。   哪怕没名没分,让你跟着也得跟着。   柳时镇也看出来了,轻轻地捏了捏她的手,说:“仪式当然要的啊,我们就结一次婚,这辈子就这么一次了,哪能不隆重点呢对吧?”又凑过去在她脸颊上啜了一口,这才心满意足。   所以当徐大英和尹明珠两个人在逛超市的时候遇见,柳时镇和安娜两个人,有些不可思议,“你们俩不是说出国旅游了吗?怎么还在这里?”尹明珠看他又看看她,然后还看了看自己身边的徐大英。   “没赶上。”柳时镇不在意的说,“所以决定留下来先办婚礼。”   一说到婚礼,两人眼神都亮了,末了他还问尹明珠:“你们俩什么时候办啊?千万别和我们一天。”   差点遭到尹明珠的毒打,不过她倒是悄悄的看了眼徐大英,谁知道徐大英拉着她往自己这边一带,然后说:“能和曾经的大尉同天结婚,真的非常幸运,烦请你看那些东西的时候,帮我们的也一起看了。”   尹明珠又气又想笑,最后掐着他胳膊问:“我说要嫁你了吗?”   徐大英连忙求饶,看着笑眯眯走开的两个人,“救我……”【尔康手】    小说下载尽在http://www.bookben.cn - 手机访问 m.bookben.cn--- 书本网【布受天下】整理 附:【本作品来自互联网,本人不做任何负责】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!